第一百二章挑人

官奴买卖是合法的，但是拐卖人口却不合法，除非自愿入贱籍或者家中直系亲属签字画押，不然将良民卖成贱籍是可以告上官府的。

清清询问小叔有没有看中心仪的，毕竟是他的书童兼随从，林友文看着都低着头的奴隶们摇摇头，清清就让爹爹停车跟小叔下车去的瞧瞧。

两个大男人都围着她小心翼翼的，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早就注意到他们了，毕竟拉着车走了一圈估摸着是诚心要买人的，见他们过来就上前询问，得知他们想买书童还有一些仆役就拿着鞭子带他们看，将鞭子甩在地上挥舞的啪啪响

“都抬起头来，这几位爷要挑书童跟仆役，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要是遇到好人家也是你们的福气，不然后面你们会进到哪里去我可保证不了，总不能还白白养着你们”

那些奴役在他甩鞭子的时候都瑟瑟发抖，连忙抬头让清清他们可以看清楚，近距离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些小孩子缩在里面，哪怕浑身发抖眼里露着恐惧也没有哭出声，年长一些的人都有些木然，她们的眼里要么透着恐惧要么黯淡无光仿佛是个死人，可想而知这一路受过多少折磨。

“你们中有没有识字的？”清清看着她们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她现在为了保住自己都绞尽脑汁，最多这次能带走一些是一些吧。

听到是一个女童开口询问，这些官奴都望向她，看着他们一行人衣着并不华丽但是长相不错，看着不像是坏人，小姑娘也娇俏可爱玉雪聪慧的样子，特别是两个男子都小心翼翼护着她，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心里一动将怀里七八岁的孩子抱到他们面前跪下，说自己儿子早已启蒙过，会认字写字请他们发发慈悲将她们母子买下，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他们的。

看到其他人也冲上来求他们，林二郎赶紧将孩子拉到后面护着，管事的见他们吓到了客人，拿着鞭子甩手就挥下去瞬间被打到的人皮开肉绽，奴隶们也被痛到咋牙咧嘴纷纷又退后跪下，眼睛却死死盯住清清一家，渴望他们能救救他们。

清清几人也被眼前的残暴吓到了，才发现奴隶身上破破烂烂的地方都是被鞭子划过的痕迹，蓬头垢面瑟瑟发抖看着管事的还甩着鞭子教训着他们，听到他们的哀嚎声和怀里女儿发抖的样子，林二郎连忙出声制止

“手下留情，我们这里还有孩子，你吓到我女儿了，我们是要买人的，你打坏了怎么办”

“对呀，他们虽然是奴隶你也不用这么下狠手呀”林友文看不过去也出声了。

管事的汉子听到放下鞭子习以为常的笑了笑“哎哟，今个儿是遇到菩萨了，放心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只是皮外伤教训一下”

又对着跪在地上的奴隶说道“看来今天你们是遇到善人了，就看看谁命好被选中了，虽然后面会到江南府富贵乡里，可是你们的命运可也说不好呢，出了江南在没有人挑走，之后的路也就不用我多说了”管事的汉子五大三粗的虽然很凶但是话里话外都提醒这些官奴有好人家就抓紧了，想来做这行由来已久也见过太多都麻木了吧

“这位爷，不知道怎么称呼，我们只是挑个会认字的人，这还有孩子在望你多担待”林二郎看着面前管事的汉子，这周围也站着好几个穿着一样制服的人冷漠的盯着他们，就上前悄悄递给他一点心意，要不是这段时间他跑来跑去见过许多世面，看到这位爷残暴的样子也吓得心肝直颤抖

“哈哈哈，我是犯人属负责押送这些官奴买卖的尤三，大家称我为尤三爷，你们不用担心，这些官奴都是官衙记录在案的，若是不给点苦头吃未必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们这么诚心那就慢慢挑吧，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开船继续走了，你们抓紧吧”说着就将林二郎给的银子放进怀里到一边的凳子上坐着了，看来今天又可以脱手几个了。

官奴们见到尤三爷坐到一边，连忙抬头望着他们希望给个活路，林二郎心有不忍就告诉他们自家只是农户只是刚好做个吃食生意需要人手，自己的三弟是秀才需要书童，要是全部买下几乎无能为力。

官奴们听了眼里的光又熄灭了，他们只是被牵连的人，一路上受尽折磨好些人挨不过都想要直接了断自己，可是看管的人很严，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自杀其他在场的人都会被鞭挞，而且不给他们饭吃只喂食一些水保命，等到下一站就给的食物让他们有些力气拖到岸边供人挑选，除了苟延残喘他们连死都没有力气。

刚刚的妇人拖着发抖的孩子又爬过来但是不敢太靠前了，刚刚她也被鞭子甩到更加虚弱了，她看出他们是好人，她想给自己跟孩子找个活路拼命求着清清他们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在这样可能就熬不住了，他会认字你们买下他吧，就买他就可以了”知道他们是农户没有那么多钱就求他们至少买下自己的孩子。

“他多大了”林友文询问，他看了看一直抱着女人的沉默的孩子。

“八岁了”妇人弱弱的回答

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大大的眼里流露出恐惧跟不舍紧紧抱着这个女人，林友文轻轻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孩子轻声询问“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听到林友文的话，女人泪水止不住的流下，狠下心将孩子推出来递给林友文撇过头不看他倔强的小脸退到奴隶中去，孩子瑟瑟发抖盯着背过身哭泣的女人也刷刷的留着眼泪却停留在原地，他知道她想让他活下来，可是他真的好害怕。

直到一个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他，他才回头看着刚刚问自己愿意跟他走的男人，对方很俊朗也很温柔就像看到他从前的大哥一样，可是大哥他们在也见不到了，他的亲人都没有，所有人都想让他活着，可是他已经是孤儿了，乳娘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没有说话又跑回了奴隶群抓着那个女人的衣角死死咬住唇不说话，女人发现他又回来连忙推着他快出去，看到其他人见到他跑回来纷纷上前自荐留下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女人泪水涟涟发狠的叫他快上去求人家收留他。

“浩哥儿，你听好了，快跟他们离开，你要活下去知道吗，你们家只剩下你一个独苗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明白吗，你的命是所有人拼命保下来的，你要活着”女人悄悄的训斥哀求孩子，她的声音很轻视乎怕别人听见，可是清清有空间加持又站在他们前面倒是听清楚了

她有些诧异盯着两人，看来他们来历有些不单纯呀，之前小叔上前询问她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既然是小叔以后的书童肯定要跟他有缘才行，本来以为是对母子还被他们之间的牵绊打动，刚想问问这对母子的身价没有想到听到这话。

他们家身家清白背景简单，小叔才中案首按着这样的趋势下去终究会进入官场，这复杂的身世就不太适合，按说官奴大多都是犯官家属或者家里的仆人，写字认字和规矩都不错，也会有些人为了省心买回去，价格虽然贵一点但是都是死契，只是有些人也担心遇上事宁愿买白身重新调教。

清清又留心其他几个会认字的官奴，有大有小，询问两个看起来不错的少年，一个十三岁的说自己以前是跑腿帮忙打杂的会一些简单的字，一个十岁的说自己之前在门房看门跑腿字认得不多，瞧着确实是一直做下人的听到她一个小姑娘询问也恭敬的回答，应该只是主家出事被牵连的，就点点头拉了拉爹爹的衣襟指着他们俩笑了笑。

林二郎低头了然就去找尤三爷询问，还在推着男童的女人见到他们的动静，瞧着已经选了新人急的不行，又上前跪在还看着他们拉扯的林友文磕头请求他带走这个孩子。

林友文可怜他们母子情深，想要留下她们就看到清清已经选好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让二哥去问价了，虽然清清让他自己挑选想要的书童，可是不管是提出买人或者出钱决定的其实都是清清，他才想去跟清清说一说，就看到被她挑中的小厮跪下询问她是否需要丫头能不能在买一个回去。

清清还没来得及感叹都是有连带的关系呀，尤三爷就走过来，这粗犷吓人的样子若不是腰间有令牌挂着活脱脱像山上的山匪只是没有满脸络腮胡子只是两撇八字胡而已，他上前看了看清清挑中的两人随口报了个数“这里都是些老弱妇孺，这两个三十两你们就带走吧”

三十两就买断两个人的一生，清清有些愕然，尤三爷以为他们嫌贵就解释道“这可是死契，我已经没有叫价了，这两个都是十来岁回去养养就可以干活的了，是这里面比较顶用的劳动力了，他还有个妹子也送你们算搭头一起吧，要不是他一直拽着发高烧的妹子不放上个岸口找被人买走了”

“他妹子呢？”听到还有个小姑娘生病了，想来刚刚他跪下就是为了这个吧

“把你妹子拉出来吧，要是他们发善心把你们几个都一起要了也算你遇到了，若是这次在闹事后果你知道的”尤三爷发狠威胁他让他将藏在后面的妹子拖出来。

清清这才发现这里都是些老弱妇孺确实没有看到身强力壮的汉子，尽管如此，还是些男人或瘦弱或年老跪在前面，后面穿插一些妇人跟孩子，每个人脸上都灰头土脸夹杂着难闻的气味，也许这都是他们互相取暖的方式吧，虽然成为官奴还是努力护着弱小的孩子，尤三爷虽然恶声恶气鞭打他们但是却时刻提醒他们遇到好人家就抓着机会，遇到一些混混也警告不要离得太近，对于他们将女人孩子藏在后面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年连忙叫唤后面的妹子出来，看着病恹恹的确实不太健康，脸上潮红嘴唇都干裂起皮了，听到哥哥叫唤虚弱的上前靠着哥哥，清清连忙在车上将水壶来下递给少年，少年连忙磕头将水喂给妹妹，其他人也有些眼热渴望但是看着尤三爷他们都不敢动。

“怎么样，考虑好了只要付了银子就将他们三个带走，等一下我们就要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我做这行那么多年自问看人还是有些准头，他们被你们带走不吃亏，这小丫头我可是费了银钱抓了药的，三十两三个人都是死契盖了官印的，要不是怕这个小丫头死在路上可惜了，小丫头最低都是七八两银子呢”

这些人居然还可以还价，真的是没有人权纯粹只是货物，看来买人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贵，几十两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很贵但是对她现在来说不算什么。

“一个丫头七八两银子，那其他的人呢？”清清有些好奇人命究竟可以低贱到哪里

尤三爷耐着性子介绍“这种抱在怀里的幼童不能单卖，必须母子一起二十两，只能怪她们生错了人家，要是家人不犯事也不会沦落到这里，七岁以上的可以单卖都是十两银子，十几岁的基本都能干活就是十五两一个人，丫头长得漂亮能干的二十两起，这些仆妇十八两，这些老弱伤残不能充军留下来的可以买去打扫卫生看看大门什么的也才十两”

“都是官宦家做工的下人，总有一技之长的，买回去稍微调教一下就可以用了”尤三爷一一介绍想来也是给他们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