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

因为某个时候巴特伏莱和米迦勒说话被前来带走审问他们的老管家见到了……

　　他们现在被分开关在两个房门相对牢房里。

　　米迦勒没有暴露他有异能，所以没有带束缚的刑具，但巴特伏莱是，而且是全异能，就比较悲惨地被吊在了牢房里。

　　一米多长的铁链挂着刚刚可以扼住他双手手腕的镣铐，而戴着镣铐的男孩跪在地上，双臂扬起，无力地扣在半空。镣铐上、铁链上、巴特伏莱脖子上都挂着抑制异能的晶石，他还穿着长靴，脚踝处带着同样镶嵌着晶石的脚镣。

　　“喂，巴特，”米迦勒的目光停留在他腰上，“你可真瘦啊。”

　　前者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问：“看够了吗？”

　　“哦，”米迦勒吓了一跳，“抱歉。”然后又坏坏地一笑：“不得不说，你的脸完全不是一个恶魔应该有的。”

　　“你刚才的笑也不像一个未堕落的天使应该有的。”他翻了个白眼，“一直挂在这里腰很酸的。”

　　“那你——挣开呀。”米迦勒说。

　　“你和以前一样讨打。”巴特伏莱打了个响指，米迦勒那边的干草一下子燎着了。而后者同样一个响指，干草恢复了原样。

　　就这样过了两天，几乎每天他们都会被拉出去审问二十个小时，而他们也不会说些什么，令老管家和薇妮丝怒不可遏，所以他们用上了各种各样的刑法来逼他们说话。

　　米迦勒是没有感觉的，巴特伏莱在研究所受过很多次折磨，已经无所谓了。

　　在最后一次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抽了一个小时后，气喘吁吁的守卫接到命令，用小刀割断了麻绳，两人跌到地上，又被他们抓着后领子提起来，拷上手铐脚镣，用长矛戳着他们的背把他们带到郡主邸前面的空地上。

　　巴特伏莱走在前面，铁链子随着他们的步伐叮当作响。

　　薇妮丝穿着华贵的蓝白色蓬蓬裙礼服，戴冰蓝色头纱，到处都是蝴蝶结，身后跟着郡审团和老管家，还尾随了一大群侍卫。

　　他们要去刑场了。

　　刑场离郡主邸不远，只走了半小时，那是一个木块搭建的高台，砍头架、绞刑架等应有尽有，倒像是个刑具展览台。刽子手剃着他的大金牙，守在砍头架的拉绳旁。高台周围是坐着的被邀请来的贵族，再远一点是杂七杂八叽叽喳喳的站着的平民百姓。

　　眼熟的四个人扮成侍者站在伯德身后，德克坐在他哥哥身边，而伯德正在和他左边的一位贵族交谈着。

　　“米切尔先生罕见地来参加了这种小聚会啊。”那位贵族笑嘻嘻地说。

　　“是我远房堂弟要来我才来的，先生。”伯德的目光在血迹斑斑的高台上停留了几秒，又重新回到那贵族脸上，“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没有，让远道而来的可爱堂弟看看本郡是怎样处置犯人的也好。”贵族干咳一声，不说话了。

　　伯德偷偷冲苏伊尔使了个眼神，让她靠拢过来。

　　“听着，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周围都是贵族——我没有那个能力阻止他们怀疑你。”他的声音只能他们两个听到，“我会受到各种审查，你会被抓走。相信巴特，他会没事的。”

　　苏伊尔用力点点头，双手抓着裙摆。她咬着下唇，焦急地抬头张望——巴特伏莱和那个安斯塔·怀尔都站到了高台上，薇妮丝作为主判者拿起了扩音器，准备说话。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人群安静下来，“于此，全异能者巴特伏莱·布莱克，伙同本人侍卫安斯塔·怀尔，密谋反叛本郡主，”她的目光在布洛莱恩一家脸上扫过，“不幸的是，布洛莱恩一族也有部分牵连——定布莱克、怀尔为反叛罪，处死，布洛莱恩为嫌疑罪，以上。”

　　巴特伏莱被押上断头台，又被刽子手一脚踹得跪倒在地，他自觉地把脑袋伸进洞口里，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览无余。

　　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苏伊尔。

　　四目对视，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一时间，空气静得发慌。

　　不要轻举妄动，我没事。他几乎是笑了笑，闭上眼，破缺的袍摆在风中轻轻飘动。

　　“罪者布莱克。”薇妮丝露出一个微笑。要反叛她的，全都得死，一个不留，郡主的整个——所有权力掌握在手中——那是她的，她所追求的权力啊——一个不留——

　　巴特伏莱迅速瞥了她一眼。

　　“斩！”

　　嚓。

　　刽子手砍断了拉绳。一米多宽的、锋利的巨刃从空中落下，血猛地喷出来，发带散开了。

　　苏伊尔想喊出来，但她失声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挖进手掌，血顺着掌纹流下——杰奎琳担忧地看着她，弗雷德里克紧张地看着高台——

　　她什么也不在意，世界上只有那具尸体——“不……不。”她痛苦地低语道，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他死了，他死了——

　　刽子手把巴特伏莱没有头的尸体拖到一边，一把将安斯塔拉到洞口。重新拉好了拉绳，刀刃又升到了半空。

　　“罪者怀尔——”

　　咕叽。

　　巴特伏莱的脑袋切口似乎动了一下。

　　“我说，巴特，”米迦勒叹了口气，“你必须要用那么恶心的方式复活吗？”

　　脑袋竟然闷声闷气说话了。

　　“嗯。”

　　叽咕声越来越密集，所有人都呆住了。

　　“呃……我的身体有点远了，帮我拿一下。”

　　“拿不到。”米迦勒看了看左边几米远的那个身体，有抬头看看远处，“有人跑了——不，糟糕，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个的。”

　　“那真是不幸。”没有头的身体打了个响指，一道屏障升起，拦住了每个人的步伐。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进那个脑袋，把他捧起来，按到脖子上的切口处。

　　“反了。”那脑袋一扭，咔嚓，低在胸口，头发挡在脸前——又慢慢抬起，切口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啊——斩！斩啊！快斩啊！！！”薇妮丝尖叫着跳下高台，跑了几十米又重重地摔倒在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乱哄哄地四处奔跑，刽子手举着大刀手足无措地东张西望着。

　　巴特伏莱背后张开三对黑色羽翅。米迦勒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从洞口处爬起来，和弟弟面对面站着。

　　“你好，路西菲尔·撒拉弗。”

　　“你好，米迦勒·撒拉弗，欢迎——来观看一场屠杀。”

　　“如果你执意如此，路西菲尔……我只好全展翼了。”

　　“当然，也欢迎你来步入死亡——我亲爱的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