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苏伊尔试了试心跳和呼吸。心跳比常人慢得多，呼吸很轻微，但异常稳定。她抱紧了他，巴特伏莱软软地向后仰着头，微微张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背后风响。

　　在尖叫声中，弗雷德里克挡在了他们身前，杰奎琳和克罗艾同时冲了过来，德克跟着斜刺过来——

　　血花飞溅——

　　阿格列斯的身影穿过挡着的四人，直冲向苏伊尔和巴特伏莱。

　　枪声随即响了，阿格列斯的大腿上冒出一团血。他猛地扑倒在地，玛丽亚将手枪抵在了他头上。

　　“所长大人，请停止吧。”

　　这是苏伊尔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片黑暗。

　　三天后，杰奎琳醒过来。

　　灯光极其耀眼，是在病房里。

　　手背上打着吊针，她挣扎着坐起来。房间很大，六张床，六个人，六张桌子。

　　巴特伏莱躺在最里面的那张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德克呻吟着，在对面床上翻身；哥哥在他们中间，已经醒了，因为小腿骨折打着石膏只能在床上向她招手；自己身边是在打瞌睡的克洛艾，似乎已经醒了几天；苏伊尔坐在巴特伏莱对面那张床上，一边看着巴特伏莱一边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下了床，拔掉针头，光着脚，走到德克身边。

　　“你还好吧？”她问。

　　德克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她，露出迷茫而满足的笑容，又闭上眼：“没死呢……”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动一下都很痛。

　　杰奎琳担心地看了看他，转身望向巴特伏莱：“他昏迷了多久？”

　　“三天。”弗雷德里克不满的撇撇嘴，“你都不关心我。”

　　“说什么呢，”她弹了哥哥一个脑崩，“你是我哥哎！”

　　话音未落，门轻轻地开了。一个女医生走进来看了一眼，又转回去：“所长大人，醒了五个，就剩墙角那个了。”

　　一行人走进来，杰奎琳赶紧回到床上。

　　为首那个正是阿格列斯。杰奎琳听见苏伊尔和哥哥忍不住地哼了一声。

　　“十天之后举行比赛，所长大人。”红色马尾的安德·布鲁说，“主办方说已经够给我们面子了，延迟了五天，还说如果我们赢不了，将会取消下一届参赛资格。”

　　“再好不过。”德克小声嘀咕一句。

　　阿格列斯瞄了德克一眼，然后清了下嗓子。“训练终止至你们诠愈前一刻。比赛必须参加，如果有特殊情况，”阿格列斯担忧地看了看巴特伏莱，“那就算了。”

　　但巴特突然哼了一声，表情十分挣扎。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看着他，不过这之后，他又没了动静。

　　现实中的人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是在【梦】里。

　　巴特伏莱看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男孩——和他几乎一样的面容：飘逸的黑灰色长发，发尖逐渐透明，血红的眸孔在阴暗中发出亮光，尖细纤长的獠牙随着他的戏谑笑容出现在嘴角。不过他的肤色很白，和透明几乎没有差别。

　　“巴特伏莱·奥利弗·布莱克。”男孩向他飘来，他想动，但发觉四肢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僵硬。

　　“我可爱的躯体。”男孩咧嘴一笑，“你现在就像一只可爱的任人宰割的小黑猫。”

　　“你是——”

“路西法。”男孩睁大了眼，尖细的瞳孔和蛇一样竖立着，“不要叫我路西菲尔或者——其它的什么。我是路西法，Lucifer,堕落的六翼天使，抵抗天使——路西法。”

　　他轻佻地用手指勾起巴特伏莱的下巴。

　　“放开。”巴特伏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看向四周——一片发灰的环境，他不能往下看，因为脖子被什么扼住了，不能呼吸——但他似乎不需要呼吸。

　　路西法轻笑一声，他的双手合拢，然后往两边拉开——一张灰色的屏幕样的东西伸展开来。

　　巴特伏莱睁大了眼。

　　他被钉在十字架上。

　　什么玩意儿？！

　　洁白的十字钉将他的关节钉了起来，颈前，洒过圣水的白色丝绸他束缚起来，又钉上一根十字钉。

　　他身后的十字架上，雕刻着极精细美丽的花纹，但无一列外是圣洁的天使打败了邪恶的魔鬼。巴特伏莱动弹不得，只能怔怔地看着屏幕中的自己。

　　“真可怜啊……”路西法叹息道。

　　巴特伏莱“啧”了一声，移开目光。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路西法凑近他，将唇贴在他耳边，他可以感觉到路西法的呼吸——路西法有呼吸？！

　　“我当然有呼吸。”路西法轻声说，“我只是一个脱离了原主的灵体。而我的原主——”

　“自然就是死去上万年的你啦。”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雪白，他以为自己瞎了——但为什么瞎了是白的？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床前围着的一圈人。他的目光在他们熟悉而陌生的脸上移动，最后停留在男孩的脸上。

　　“米迦勒？”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然后又连忙改正——“弗雷德。”

　　他吃力地坐起来，那些人都往后退开一步，欣喜地看着他。杰奎琳微微激动地拉着德克的手。

　　“苏伊尔在哪？”

　　他当然不知道苏伊尔在哪。

　　巴特伏莱主治医师室。

　　玛丽亚看着对面的苏伊尔。

　　“他是天使、人类、恶魔的混合体，叫做三嵌者，”玛丽亚推了推眼镜，“这个社会很混乱——你知道的吧，伊尔？”

　　“嗯……”苏伊尔咬咬牙，“'极度排斥异能者，一个个研究所建起来，亚特兰蒂斯大陆的异能暴乱被渐渐压制下去……'书上是这么说的。”她略显愤怒，“但无异能者欺压着我们！他们把我们当做奴隶！可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还用各种方式折磨、虐待你们。”玛丽亚点点头，“我们也会异能，但我们的异能是七岁以后才出现的，他们认为我们是神选之子，我的是'冰冻'，看。”

　　她的指尖戳到水杯上。杯内的水立刻变成了冰。

　　苏伊尔盯着那冰蔽发出的白色寒气出神。

　　“你知道的，”玛丽亚轻声说，“三界之间不能愈距。巴特伏莱他违反了这个规定。他原本是人，被上帝选做炽天使，然后堕落成恶魔。”

　　“是撒旦吗？”

　　“不是，但他的名气似乎比撒旦还要大，于是原本的撒旦被他盖过了……他是另一个'撒旦'。伊尔，我相信以你的观察能力，在那天他失控的一瞬间你肯定看到了什么。”

　　苏伊尔浑身一震。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