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玄眼中的小屋越来越近。
顾滇跟在他身后，偷偷拿眼睛看师青玄。
师青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对了……”
结果噼里啪啦四目相对。
师青玄：“……看什么呢。”
顾滇面不改色：“后背上有灰。”
师青玄：“那你不帮我拍一拍？”
顾滇：“自己没长手吗。”
师青玄：“？？？你就不能帮个忙？？？举手之劳而已……”
顾滇：“你刚才回头是要说什么。”
师青玄扭过头去，想了片刻：“……忘了。”
顾滇漠然道：“最好别再想起来。”
师青玄停下步子，等顾滇跟上来，问：“你那个亲戚，是叫什么名字啊？”
顾滇略微顿了顿，随口道：“花芳黛。”
师青玄：“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放贷？”
顾滇：“……”
师青玄：“……什么名字啊放贷……”
顾滇停下脚步，推开门：“到了。”
师青玄还在钻牛角尖：“你刚才说的什么放贷？？？”
顾滇偏头：“选个地儿，凑合睡吧。”
小屋不算太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顶多是要干净点儿。
我不能给你最好的，但可以尽我所能。
师青玄：“你那个亲戚人呢？”
顾滇：“……不在。”
师青玄略微惊异：“嗯？那在哪儿呢？”
顾滇：“不在此处。不方便打扰。改天再去。”
师青玄：“好吧。”他随便挑了个角落，坐下了。
顾滇看了看他。
曾经的风师青玄，对于这种小屋看都不会看一眼。师青玄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并未怎么明着感叹。
顾滇从进门开始，目光就跟粘师青玄身上了似的，再没离开过。
师青玄却没注意。如果他稍微长那么一点儿心眼的话，就会对顾滇怀有一丝疑问，就不会随随便便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人风尘仆仆跨越千里。
他就更不会联想到，那个人的眼神怀着自相矛盾的热切与平静，如同燃烧的星辰，与他那个旧友如出一辙。
就算是一潭黑水，有清风吹过，也会泛起涟漪。
师青玄忽然抬头：“哎，你那个……”
顾滇：“闭嘴。”
师青玄：“……我还没问呢。”
顾滇：“你睡你的，想那么多干嘛。”
师青玄翻身，撑起手肘：“你说，如果有个人在跟你闹掰之后，还愿意来帮你的忙，那如果我道歉，他会怎么想？”
顾滇侧过头：“……那得看你们闹掰的程度了。”
“是……是血海深仇，再怎么道歉都挽救不回来那种，也就是说，永远永远……”师青玄沉默了一下，“不可能回去了。”
顾滇不动声色：“那你们这不叫闹掰，应该算决裂了。”
师青玄垂眸：“是啊……而且，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现在……他现在躲着我。”
顾滇：“那他肯定是不会原谅你了，最好连想都别想。”
师青玄：“我没想。只是，我要还他一个道歉。”
顾滇：“你怎么找？他不是躲着你吗？”
师青玄：“就是说啊！怎么办？”
顾滇：“凉拌。那你只能憋着。”
师青玄忍无可忍：“顾滇！我是找你排解忧愁的，不是找你给我添堵的！”
顾滇抱着手臂：“我说错了吗？”
师青玄：“……没有。”
顾滇：“所以别吵。你要真想道歉，道就是了。”
师青玄声音里带点儿委屈：“我人都见不到，道什么歉，啊？你说说看，道什么歉？”
顾滇：“他迟早会来看你的。”
师青玄：“可谁说他一定会来？”
顾滇：“等着瞧吧。”
师青玄：“那我们打个赌！”
顾滇：“打就打。”
他等了一会儿，师青玄也没回答他，转过身去，和衣而卧。
等到呼吸声沉下来，顾滇轻轻走向那人，凝望着他，随后悄无声息碰了碰师青玄的脸。
那个人，那个与你有着深仇大恨，永生永世不会原谅你的人，他现在就在看着你。
光明正大地。
故技重施地。
怀着一腔复杂而深重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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