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春梦，转眼惊见梦中人

（一）无牵挂，桃花醉里且贪欢

三百年前，我先是受了九道雷刑，又承了九道天雷，最后一狠心又从诛仙台上纵身跳下。

诛仙，诛仙，何其凶险！当时，我只是想着，老天既已让我承了上神的金光，又怎会舍得让我即刻殒命，便心下一横，洒脱地跳下诛仙台——那可是我离开天庭最近的路。

我逞强跳了诛仙台后，便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几时，待我醒来，发现自己飘落到了折颜的十里桃林，却不是青丘。想是那时连我的仙体也自觉，再不快点去找折颜这只老凤凰医治，恐怕这天地间真的会有只做了一天上神便身归混沌的笑话了。

折颜不负所望，又是输修为又是灌灵药，终是把我的伤势稳住。他说，若是他再晚到半刻，恐怕我就真成了神仙界的笑话了。他没多问什么，只是将我的双眼净化后重新安回了我的眼眶中。我终于看清了折颜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张脸眉头深锁，清瘦了许多……

这三百年来，任折颜是这四海八荒医术最高明的神仙，又任阿爹阿娘他们四处搜罗灵丹妙药，终是不免让我落下病根。

又因我这三百年来终日以酒度日，真元仍是耗损得厉害，我这上神的名头着实虚妄些！

可折颜从不阻我喝酒。想是他也明白，如今师傅的仙体靠着炎华洞的灵气便可养护，早已无需我自怜身体、挖心取血了；而他和东华帝君既已知道了封印擎苍的法术，也不会再让我一个后辈去找擎苍拼命；我又和天族太子解除了婚约，更无需提升修为，承受那继任天后的天雷荒火。

既然喝酒能暂且忘却前尘烦恼，那就痛快地喝吧！反正，这四海八荒从没听说过，有哪个上神是喝酒喝死的。

……

昨夜，我依旧宿醉，没有梦见夜华挖我的眼，却做了个荒唐的春梦。我梦见从树上摔下来，落在一个紫衣小仙的怀里，那小仙长得真是俊美风流啊……

我正懒在床上，极力回忆着那紫衣小仙模糊的容貌。哎，要是以后每晚都梦见这个小仙而非夜华，该有多好！

感叹之时，耳畔却传来折颜的声音。“怎么喝成这副样样？是不是偷喝了我埋在老桃树下的那两坛酒！”

白浅“那酒怪、怪的！”

折颜“那是你二哥托我特制的桃花醉，你喝完没闯出什么乱子吧！”

白浅“乱子？不过做了个春梦。”

说着，我傻笑了一下：

白浅“梦见我轻薄一个紫衣小仙？”

折颜“紫衣小仙？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白浅“他长得比四哥还要风流些，我就要想起他的模样了，被就你吵醒了。”

折颜“比真真还风流？”

听见折颜未忍住的笑声，我睁开眼睛不愤道：

白浅“我白浅好歹也活了十几万年了，不过做个春梦罢了！”

折颜“行啦，小五啊，起来吧，外面还有贵客等着呢！”

白浅“谁啊？”我翻了个身道。

折颜“东华帝君！”

白浅“不见！”

折颜“他有你师傅的好消息，你也不见？”折颜这只老凤凰连哄带骗，终于把我弄精神了。

白浅“我师傅怎么了？”

我起身就要冲出屋去，却被折颜一把把我拦住。

折颜“好歹也换身衣服梳洗下吧！”

……

（二）迎贵客，惊见梦中人

待我像个青丘女君、白浅上神的样子站在东华帝君面前时，立时惊呆。他，他不就是我梦里的紫衣小仙嘛！

……

之前，我与东华帝君虽有几面之缘，却并不认得他的脸。一次是我抱着师傅的仙体、在若水河畔大哭三日时，据说期间东华帝君曾来看过师傅一眼；另一次则是在天庭上我飞升上神时，可那时因受了重伤，只能用仙识看个大概，还是未看清帝君的脸。

想到天庭那档子事，我不免有些怒气。我为凡人素素那会，素锦他们冤我害我；我成了白浅上神，天君他们一样诓我。这三百年间，我去过几次若水，却从未见到过本该被没了仙籍、在那里悔过的素锦。想来，他们天庭的神仙还真是言而无信、奸猾狡诈啊！

可想到昨夜那场荒唐事，我又不免羞愧。且又想到，刚刚东华帝君就站在屋外，我又说了些胡话……此时，我的脸一阵红白，竟忘了礼数。

……

折颜“小五，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拜见帝君！”折颜打破僵局。

白浅“帝君本就不理俗世，又怎会在乎这些俗礼？”我心中仍有些怨气。

折颜“这丫头还有些酒气，东华你莫怪啊！”折颜赶紧打圆场。

东华帝君“无妨。”帝君的脸始终如冰块一般。

折颜“咱们说正事。小五啊，你师傅这回真的是要醒了！”

白浅“真的吗？”我激动得两眼泛着泪花。

折颜“是真的！自打你师傅不再需要你的心头血养护，我便觉得，许是墨渊要醒了。昨夜帝君趁夜前来也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了！”

接着，折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折颜“走，咱们去瞧瞧墨渊！”

可我却一脸戒备地看了看东华帝君，折颜会意道：

折颜“小五，你自己不也说了嘛，帝君向来不理俗世，他又怎会把墨渊的藏身之处说出去？”

白浅“也是。”

于是，我便领着折颜、东华帝君回青丘狐狸洞。临行前，我还特意在桃林折了几只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