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50）.曾经

寒冷的冰族，屋外是大雪纷飞，木屋里是永燃壁炉的火焰在跳跃，印照在白色的雪上，一片柔光，显得温馨又浪漫。

唐晓翼坐在雪地上，身后就是那充满光亮的木屋，火焰印照在他的身上，好像要把地上的雪都融化。

这里不同于城市之中，这里的天空很干净，很清澈，每一颗星星都闪烁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光芒，他们聚在一起，像是在说着什么悄悄话，如同每一个小孩子睡觉前听见的儿歌，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外面这么冷，还出来，不害怕感冒吗？”唐晓翼忽地听见了谁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了那个男孩子从木屋中走出来。

“外面还有可能遇见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生物，晓翼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有你在呢。”唐晓翼淡淡地回答，看着天上的一颗颗繁星，他们并不孤单，有自己的伙伴在身边并肩作战，现在的他也一样……多好啊……

这句话让张程晰心里暖暖的，顿时心花怒放，将男孩搂在怀中，轻笑:“对啊，你有我在呢，你有我在……”

“程晰，你看天空。”唐晓翼示意张程晰抬头看，看着天空上的极光。

“星辰大海，极光色彩……时间徘徊。”张程晰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见过这么美丽的星空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想不起来了。

“喂！姓张的！有流星！”唐晓翼忽然惊喜地叫出了声，指着天空中的星星高声喊道，“愣着做什么！许愿啊！”

即便是被唐晓翼吼了一嗓子，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一生中见过多少这样的流星雨呢？一次是在人类世界，和伙伴们在一起观望星空的时候，那是他最为怀念的一段时光。如果有朝一日，他可以操控时间，他一定要带唐晓翼去他曾经的学校去看看，带他去看看，他真正活过的地方。

其实这样的星空年年都有，天天都有，每时每刻都会展现在世界各地。

可惜了，他要么就是看不到，要么，就是看不到。

第一种看不到，眼睛看不到；第二种看不到，心看不到。

他什么时候可以为自己活着呢？张程晰瞪大了眼睛，平时大大咧咧的他有一天会为这件事情陷入沉思。一直在奔跑路上的他，有一天会停下来，欣赏这美丽的星空。他究竟多久没有再看见这幅动人的画卷了呢？

生活好像一刻都没有清闲，一直都在奔跑，一直都在忙碌，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好好地看一看。六族人的寿命不短，活着的时候忙着奔跑，死了之后又忙着那所谓神话传说中的转世重生与轮回。

我们究竟是活了365天，还是一天，重复364遍。

张程晰呆呆地看向身边的男孩，看他兴奋地闭着眼睛，对着流星默念着什么。

他的爱人从来都是这么随着自己的性子，生活中的每一份精彩都会死死地把握住，属于自己的风景，从来都不曾错过。而他呢？甚至都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活在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呢……

或许就是为了守护那男孩如此纯真的笑容。张程晰如此想着。

他也好久没见到这样真切的温暖了……

他没有钱崇睿那样洒脱，他做不到将过去都割舍下。

我却没能坚强，没那样倔强。还是败给了过去的美好，哪怕自己的实力弱一点。

他们不是无缘无故强的啊，不是无缘无故就开始努力的啊……

用快乐和单纯换的。

有人觉得很值，可他不行，他做不到。

——他想改变这个世界，改变那些犹如尖刺一般的言语，挽回那些惩罚自己的傻瓜。终究还是选择了结束自己，没有去控诉其他人啊……

受到过语言伤害的人，一生都要去弥补创伤。

他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没有再在伙伴们的脸上看见那么干净的笑容了，就像是每一个笑容上都印上了被伤害过的影子。

张程晰伸出手，轻轻地帮唐晓翼把发丝别到了耳朵后面。

有一瞬间，他好难受。终究还是因为他们的错误改变了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迷失者中的一员。有的人，要变就变得彻底；有的人，不会为他们改变。可他就像是一个懦夫一样，刚好卡在了中间。变不回去，又无法真正改变。

曾经好长一段时间，那首歌播放在他的耳机里，循环播放。

他看见了虚妄中的希望，浴火重生的信念。

生命像是昙花转瞬的一放

而我如同飞蛾扑向那火光

为了这一刻这一秒耀眼的光芒

人们还是一样，消磨着时光

我还有着太多未完的梦想

很多许下却没实现的愿望

抱怨这世界这世间无谓的虚妄

歉意无处安放，苟活在世上

我却没能坚强，没那样倔强——

“喂！姓张的！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太久没看见流星也不用这样吧？”唐晓翼莫名其妙的一阵心慌慌，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是又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了吗？

他到底是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啊……一个小小的流星雨都可以哭出来。

“没事没事……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张程晰擦了擦眼泪，心中暗骂自己，就这点小小的事情都可以哭出来……

两个少年依偎在火炉旁，火焰为他们带来了不属于冰族的温暖，木屋里亮亮的，他们离火炉也不近，也不远，裹着被子说着属于他们二人的悄悄话。

“以后有什么话，对我说。”唐晓翼坐在他身边，悄悄地对他说道。

“好。”

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种性格互补。

一个傲娇，一个温柔；

一个不安，一个陪伴。

“累的时候，停下来看看吧。”

“你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