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我是不是特别让你失望啊。”

迷迷糊糊的时候，唐晓翼好像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他一愣，下意识地向后看去。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泪水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从来没有。”

他好像听见对方这么说。

唐晓翼想重新回抱住他。

忽然间，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意识也清醒了。立马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没有他，所以他今天还是没有回来，所以今天还是他一个人。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唐晓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故意把头发抓成很乱的样子，缩到被窝里面。他想哭，但是半天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一个时刻告诉自己不能流泪的人，真正想哭的时候，怎样也哭不出来。

索性不哭了。哭也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

“我爱他，我真的很爱他啊。”

唐晓翼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房间外面走。是午夜，客厅里的窗户被风吹开了，所以客厅里变得非常非常的冷。

唐晓翼呆呆地站在窗户跟前，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在自己的身上，难得的将他吹醒了，他觉得他的头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

“好冷。”唐晓翼的脑袋里面剩下这个词语 

冷，真的冷。

唐晓翼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的门，冰箱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现在还剩下一包牛奶。

唐晓翼伸手去抓那包牛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在状态的缘故，他拿着牛奶的手没稳住，让牛奶掉了下去。等他捡起来起身的时候，脑袋又狠狠地撞在了冰箱门上。

唐晓翼有些狼狈的把冰箱门关上，想拿着牛奶去热，拿着剪刀剪开牛奶的时候，不小心把牛奶撒了，撒的一锅都是。

啧，果然他还是适合点外卖。

这牛奶肯定是不能喝了。唐晓翼将牛奶袋子扔到垃圾桶里，揉了揉眼睛，关上了厨房的灯，又走回到了房间里面躺下。

想他了。唐晓翼又睁开了眼睛，打开了微信。犹豫着还是给那个人发了条信息。

接着他把手机关机了，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害怕面对那个人。当然，这几天张程晰都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所以唐晓翼基本上不包有任何希望。

假的啊，都是假的啊。

他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睡着的。在不安与愧疚，痛苦与难过中昏昏入睡。

张程晰打开家门的时候没有敢开灯。虽然如此，他还是目睹了整个家中的凌乱。

张程晰有些无奈，他到底是哪一根筋狠狠地抽了一下，才能放心唐晓翼一个人呆在家里的？

真的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作死，家里乱了还是要他来收拾。

张程晰此时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唐晓翼夜里会醒。张程晰对这一点已经非常熟练了，于是他走进厨房，打算给唐晓翼热点东西。

嗯，比想象中的干净。

打开冰箱之后，张程晰觉得，这冰箱也比他想象中的干净，比他的脸都干净。

张程晰犹豫地看向了紧闭的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在即将推开房门的时候退缩了。

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看他的男孩。

所以他做了个智慧的决定：他出去买牛奶了。

一直拖到了半夜两三点，张程晰才又重新在唐晓翼的房门前站定。鼓足勇气推开了少年的门。

唐晓翼一直在睡，但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他老老实实地缩在被子里，似乎有点微微的颤抖。

如果他真的是安安心心睡着觉的话……他应该是那种“大”字形的睡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乖乖巧巧的。

以前他倒是希望唐晓翼能够老实一点，听话一点，可以不让他那么担心和操心一点。但是当从不可能让人省心的唐晓翼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出那样的乖巧时，张程晰只会觉得慌乱和不知所措。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以前他也是从不嫌弃唐晓翼的不省心。但是为什么，明明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他，一样喜欢看见他笑的样子，一样会习惯性地给他做他喜欢吃的，一样会下意识地给熟睡的唐晓翼盖上被子，但是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他看唐晓翼很痛苦，他也心疼，同时他自己也非常痛苦。

是不是该结束这种痛苦了呢？

张程晰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那动作轻的仿佛生怕把他弄醒，或者弄疼他一样。

还是会下意识地为他着想，为什么就能说不爱了呢？明明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相爱的，又为什么要分开呢？

分开他甘心吗？唐晓翼又甘心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至少张程晰肯定不会甘心。

后来的事情，张程晰的记忆很模糊，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不小心把唐晓翼给弄醒了，只是唐晓翼趴在他的怀里哭的样子，他记得非常清楚。

他看见唐晓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身体颤抖着，似乎想要痛哭一场。张程晰等着他扑进自己的怀里，却没有等到。

最后还是张程晰主动把他搂入怀中。

“我是不是让你特别失望啊？”他听见他这样问。

“从来没有。”张程晰是这样回答的。

时间不长，唐晓翼却好像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这是张程晰在看见唐晓翼站在厨房门口等他的时候感觉到的。

唐晓翼就那样看着他，好似很乖巧的样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给自己热牛奶。

“觉得冷就去睡吧。”张程晰下意识地道。

“我……我在这儿看看。”唐晓翼似乎有点没底气，以至于说话的时候磕了一下。

以前夜里也发生过这样的场景。张程晰的话语没有变，但是得到的回答却不一样了。

“我乐意在这儿看，你管的着吗？”

那画面张程晰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他那天晚上刚好把唐晓翼累着了，唐晓翼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有种小孩子在报复的感觉。

那一刻张程晰清楚地意识到，他不喜欢唐晓翼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走过去拥抱住那个男孩，就像是他一松手他就会掉出这个世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