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下)

天气不是很好，凌晨起，就下起了沥沥淅淅的小雨。

虞画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准备去个卫生间。

背后突然传来奇怪的动静，虞画有所察觉，瞬间往旁边一躲，那股发着暗光的力量就顺势击中了梳妆台。

梳妆台顺势而倒，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掉落。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赵吏撞开门冲了进来。

他伸手把虞画拽到自己身后，紧张地问：

赵吏“怎么样？没事吧？”

虞画愣愣地看着满地狼籍，摇摇头。

赵吏觉得她可能吓坏了，抓着她的手往外走。

赵吏“去我房间睡。”

虞画反握住赵吏，手紧了紧。

赵吏看了她一眼，面上不显。

虞画“是那幅画。”

赵吏含糊地“嗯”了一声，带着她回到了自己房间。

虞画闻着赵吏房间里熟悉的气息，渐渐放松下来。

赵吏坐在床边，问道：

赵吏“确定了？”

虞画“确定。刚才梳妆台的镜子映出了那幅画，光就是从上面传出来的。”

赵吏嗤笑一声。

赵吏“我早说了那幅画里有股邪祟的味道，真他妈一说一个准。”

赵吏“我去会会那个狗东西。”

说着，赵吏站起来就要往房间门外走。

虞画赶紧拉住赵吏，解释道：

虞画“赵吏！它的目标不是你，是我。”

赵吏“就因为目标是你，所以更不能让你去！”

虞画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摇头：

虞画“没用的。目标不是你，即使你去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赵吏骂了句脏话，狠狠抓了把头发。

赵吏“这幅画倒是可以像杨妃夜妆图一样烧掉，不过我们不能这么做，这幅画里有我们想要知道的秘密。”

虞画赞同道：

虞画“对，所以只能我单独去，运气好的情况下，希望能有与本体交谈的机会。”

赵吏烦躁地转过身去，不想理会她。

虞画伸出手挠了挠他的手心，语气放轻：

虞画“放心，它如果想要杀我，昨晚有无数的机会，攻击只是为了引起我们注意和警惕。”

赵吏貌似不耐烦地摆摆手：

赵吏“去去去，不关你爷事！”

虞画憋着笑，悄悄离开了赵吏房间。

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虞画的神色重新凝重了起来。

她关上房门，平静地坐下来。

虞画“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吧。”

像是提前预知了一样，摆在床边的那幅画上散出一缕细烟。一瞬的朦胧过后，虞画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卧室，而是进入了当时见到女鬼的幻境，并且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样貌。

阿春。

或者说只是阿春的一丝残念，真正的阿春，早就投胎转世了不是吗？

虞画目光紧盯着她，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

半晌，虞画才问：

虞画“你想干什么？”

阿春坐在虞画对面。

阿春“你知道的，不是吗？”

虞画“我只知道，你攻击我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不过每次都恰好被赵吏发现。”

阿春笑了：

阿春“我杀不了你。”

阿春“但是，我可以杀了赵吏。”

虞画惊讶地抬头。

虞画“你明明心悦他！”

阿春逼近她：

阿春“那又怎样？千年了，再深的情也消磨殆尽了吧？”

阿春“我死的时候，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阿春“你觉得……他有心吗？”

虞画轻蔑地笑了：

虞画“编造一个虚假的过去，然后讲给他听，他当然不如你有心。”

阿春站起身，疯狂地笑了起来：

阿春“那又怎么样？他信了这么久不是吗？”

虞画“你笃定了我不会烧掉这幅画。”

阿春“当然，你来到这里，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吗？”

虞画深吸一口气：

虞画“你的目的是什么？”

阿春“我不能和赵吏在一起，你也不能。”

阿春扯起嘴角。

阿春“离开他，否则，我迟早会杀了他！”

虞画气笑了，她环顾四周，说道：

虞画“这里就是用来哄骗赵吏的场景吧？”

阿春似乎被惹恼了，上前扯住虞画的衣领，怒目圆瞪：

阿春“离开他！”

虞画甩开她的手，冷笑道：

虞画“你算个什么东西？”

虞画“不过是阿春的一缕怨念，连身份都没有的邪祟也敢跟我叫嚣？”

阿春看着她，笑得愈发厉害了：

阿春“天人？有用吗？你保得住自己，可没办法保住赵吏！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东西想要你们的命！”

阿春“我在这画中待了一千年，早就已经不只是一缕残念了，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

虞画并未与她争辩。这幅画的力量很强，虞画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她能将自己无声无息地带入幻境，证明她的力量的确不容小觑。

虞画“为什么要遁入画中？”

阿春“这画本是冥王的，当初她将我送入转世，我怎能甘心？所以留了一缕残念在冥界，躲入画中，苦苦修炼。后来借机离开冥界，混入人间，以满足这些贪欲之人的愿望为由，不停地寻找赵吏和你！”

虞画了然于心：

虞画“果然没错，一千年前我就见过你！”

阿春“何止见过！一千年前的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说明白的？”

阿春“赵吏是个无情的人，一千年前是，现在依然是！”

虞画只觉得讽刺极了：

虞画“你配不上他的爱！”

阿春的目光逐渐变得凶狠，身后的老树带起一阵狂风，满天的枯叶纷纷扬扬，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虞画心下一惊，喊了几声阿春的名字，却再无回应。

随着眼前一闪，世界重新变得真实起来。虞画看着卧室里熟悉的摆设，只觉得心里不安。

她打开房门，却发现赵吏倚在墙上，好像一直在听房间里的动静。

见到虞画出来，赵吏一步上前，拉着她转了个圈。

赵吏“伤着了吗？”

虞画无奈。

虞画“都说了不会有事的！”

赵吏狐疑地打量她：

赵吏“见到什么了？跟我说说？”

虞画笑着摇摇头：

虞画“没事啦！不要再问了，走走走，我饿了！”

虞画推着赵吏向前走，自己却回头看向房间内，床边的画早已消失不见，可阿春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虞画耳边：

阿春“离开他！”

阿春“离开赵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