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下)已修改

不多时，刘医生就提着勘察箱匆匆赶来。赵吏先是跟刘医生打了个招呼，随即警察就把刘医生带去解剖室了。

已经在太平间放置一段时间的宋心妍又重新被拉了出来，宋心妍在心里默默地对姐姐说了一声对不起。

太平间里的冷气随着宋心妍的尸体一起带出，于城偷偷打了个寒战，貌似无人发觉，赵吏却紧盯着他的后背，眼神意味不明。

尸体被拉到解剖室，于城有些慌慌张张地想跟上去，但却被警察拦住了。

警察“对不起，先生，法医鉴定，您请耐心等候。”

于城隐隐皱起了眉头，不再言语。

五人原地等候，心思各异。

一分一秒的时间像是刻在宋心瑶的心里，当刘医生从解剖室里出来时，宋心瑶几乎是一瞬间站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刘医生面前。

宋心瑶“刘医生，怎么样？我姐姐她是自杀吗？”

刘医生缓缓摇头，神情有些严肃。赵吏一瞧就知道事情恐怕有些复杂，他上前一步，说：

赵吏“老刘，长话短说。”

刘医生点头，对在场的人简要解释：

刘医生“死者是因绳索勒喉而导致的窒息而亡，这点没有疑问。但是死者小腿处有明显青紫色指痕，试问，一个自杀的人，假若会挣扎，挣扎伤又怎么会在小腿上，但假若是他杀，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死者吊在房梁被勒的过程中拼命挣扎，被凶手用力控制住小腿，那么出现在小腿处的挣扎伤就再合理不过了。不过这也只是推测，具体细节还要警局重新翻案调查。”

刘医生的话，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

宋心瑶已经全身发抖起来，她不管不顾地冲到于城面前，狠狠推了他一把，愤怒大喊：

宋心瑶“于城！你就是这样对我姐姐的？你为什么要杀她？！”

于城表面上像是不可置信一般，他猛地挣开宋心瑶的手，很失望：

于城“心瑶，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想我？！我最后见到你姐姐的时候，她吊在房梁上，已经断气了！我也伤心，我也难过，可我不像你一样！随随便便污蔑他人清白！”

宋心瑶盯着于城，好像在看什么笑话一样，良久才冷笑了一声。

宋心瑶“刘医生已经说了，如果我姐姐是自杀，腿上不可能会出现淤青的指痕，你口口声声说我姐姐是自杀，那你告诉我！她腿上的伤怎么来的！还有你们这些警察……”

宋心瑶讽刺地指向周围的警察们。

宋心瑶“草草结案，还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敢断定我姐姐是自杀？你们的法医，就是这么做鉴定的？！”

刘医生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适时打断道：

刘医生“还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刚才我检查死者口腔，发现死者竟然没有了舌头，我对断裂口进行了检查，发现死者的舌头是死后才被人割下的，这一点请警察务必做好笔录。”

一旁的警察自知理亏，纷纷低下头。

宋心瑶惊恐极了，她以为没有舌头的姐姐是出现在幻觉中，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于城听了刘医生的话，更急了：

于城“宋心瑶！你不要太过分了，法医也说了，这些只不过是推测！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

宋心瑶怒极反笑：

宋心瑶“要证据是吧？好，你等着！”

说完，宋心瑶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冬青在后面着急地喊了她几声，直到人不见踪影了，他才沮丧地转过头看向赵吏。

夏冬青“赵吏，现在怎么办？”

赵吏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他抬起头想了想，对一旁还在做笔录的警察说：

赵吏“贵局的办公质量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说完，赵吏也跟着走出了医院。

虞画看了夏冬青一眼，提醒他：

虞画“跟上。”

……

深夜，寂静无声，只是隐秘的草丛里偶尔传来一声猫叫。

赵吏身后跟着虞画，最后面是宋心瑶，三人偷偷摸摸地来到沉香雅居，准备悄悄溜进于城家里。

三人动作极轻，甚至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有反应。赵吏在前面探路，确认安全后，才拉着虞画往前走。

赵吏从皮夹里抽出一根铁丝，捏了捏虞画的手。虞画领会，拿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打开，照着门锁。

大概十分钟后，随着轻微的“喀嚓”一声，门开了。

赵吏停住动作，仔细听了听，然后才慢慢打开门，走了进去。

三人刚走进客厅，刺眼的灯光突然照亮整个客厅，虞画下意识地挡了挡眼睛，正好从指缝里看见于城握了一把刀从卧室出来，目标明显是赵吏。

虞画来不及反应，冲着赵吏喊了一句：

虞画“赵吏！”

身体随着语言一起行动，她扑向赵吏，撞开了赵吏的身体，于城的刀落在了虞画的背上，却没有砍到赵吏。

虞画闷哼了一声，站不住脚跟，歪倒在地。

赵吏眼疾手快，他一把夺过于城手里那把锋利的刀，同时抬腿一踹，于城一声惨叫，顺势倒在了地上。

赵吏“虞画！”

赵吏一步跨过去，扶起虞画的身子，触手一片黏腻，赵吏抬手一看，鲜血沾满了整个手掌。

赵吏的手都颤抖了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慌张过。赵吏甚至不敢再触碰她。

一旁的宋心瑶早就掏出手机来打了120，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连忙跑到虞画身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虞画“去……去处理好事情，我是天人，我能自愈……”

赵吏点头，再站起身时，浑身的黑气已经快要将客厅笼罩起来，窗外的月亮消失不见，一层层的黑云遍布天空。于城被赵吏一脚踹的不轻，无法站立，只是徒劳地往后挪了两步。

赵吏诡异地笑了：

赵吏“你伤害虞画的事，待会儿我跟你好好算……现在，让宋心妍出来吧！”

于城慌了。

于城“不可能的，这里的镜子全都被我扔掉了，她出不来的！”

赵吏笑的阴冷，他缓缓地掏出自己的枪，抵住于城的额头：

赵吏“你知道的很多，可是你没能知道，我是鬼差……”

于城“……什么鬼差？”

赵吏的笑越来越不达眼底。

赵吏“有鬼差在的地方，就算没有镜子，镜鬼也一样现身。”

随着宋心瑶一声“姐姐”，一个长发女人出现在窗边。

宋心瑶朝着宋心妍飞奔过去，想要拥抱她，却扑了个空。

宋心瑶愣住了。她抬头看向姐姐，带着询问的目光。宋心妍微笑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宋心瑶明白了，姐姐不但已经死了，也没有舌头了，她无法继续说话，连为自己申冤的能力也没有了。

酸涩涌上心头，宋心瑶强忍住泪水，回以姐姐微笑。

赵吏地枪抬高了些，状似无意地问：

赵吏“宋心妍现在在你面前，老实交代还是死守到底？不要以为你割了她的舌头，就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我现在就可以带她去找冥王，拿出她所有的记忆！”

于城却突然笑了起来。

于城“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愚蠢！”

赵吏骂了一句脏话：

赵吏“别在这儿跟我故作玄虚，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于城不屑地冷哼一声，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走到角落的橱柜旁，从最顶部拿下来一副卷轴。

是一幅画，于城把它打开，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于城“这幅画，是宋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传家宝，传说，谁要是得到了这幅画，并让这幅画认他做主人，就可以得到任何想要得到的一切！可惜从古至今，宋家没有一个人成功得到这幅画，我想让你姐姐把这幅画给我试试，可是她竟然不肯！”

宋心瑶愤恨地问：

宋心瑶“所以你就把姐姐杀了？”

于城“你不明白，哈哈哈哈，你怎么会明白？当你得到了这幅画，你也会和我一样，心甘情愿地为她做任何事！”

宋心瑶“你是怎么把姐姐的死伪造成自杀的？”

宋心瑶愤怒地问道：

于城“那天我又问她要画，可她还是死活都不肯给我，所以我提前准备好安眠药放在了她要喝的牛奶里，然后把她吊在了房梁上，谁知道她中途竟然醒了……真是贪生怕死啊！被勒死的人，自然没人检查她的胃。至于挣扎伤，做法医鉴定的医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稍微这么一贿赂，事情不就成了？哈哈哈哈哈哈！”

赵吏上前一步冲着他开了一枪，于城应声倒地。他夺过那幅画，咀嚼着于城的话，总觉得漏掉了些什么细节。

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赵吏不再停留，抱起昏迷的虞画，路过宋心瑶身边时，掏出兜里的录音笔丢给她。

赵吏“交给警察，这是证据，不过画我要带走。”

宋心瑶现在根本不关心什么画，只是颤抖着看着于城。

赵吏顺着看去，说道：

赵吏“放心吧，死不了。”

他又转身对窗边的宋心妍道：“走吧，你的心愿该了了。”

说完，赵吏抱着虞画，飞快离去。

宋心瑶慌忙转头看向姐姐，半晌，伸出手用力挥了挥，眼睛里沁出了泪水。

宋心妍的嘴角一直带着微笑，仅有的一点怨气也消失不见，她最后看了一眼妹妹，而后，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