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未来 番外

再次醒来时，师青玄眼前已不是那个未知的空间，而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居所。手里仍是一把风师扇，身上也是白衣如旧不染俗尘。

这是……回来了？

回来了也并不能让他安心些。这些日子里，他听到的那些事，难道也都是一场梦吗？

想到这里，他甩开扇子，并起二指搭在太阳穴想要通灵。举起手的瞬间才想起，在那个梦境里法力尽失的痛。

指尖微微颤抖，对面传来亲切至极的声音，满是关切，“青玄？”

泪水积在眼睛里，仿佛只要再说一句，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哥！你在哪？”

传到哥哥那边的声音是笑着的，这边自己却眼眶泛红。失而复得固然美好，但如果要他在明知道将会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再经历一次书中那些冷冰冰的词句，他怕是会崩溃。

就是那个人念出了故事。充斥着恨意的神情，与故事本身融合，构成了他此生不想再忆起的噩梦。

草草找了个借口搪塞过自家兄长，师青玄切断通灵呆坐在那里。事态已然无法挽回，除非现在揭露那玄鬼的身份，让他与整个天庭为敌。

他的手紧紧抓住衣袍，被极端情绪冲得脸颊发烫，身上却冰凉。

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情况不明的太子殿下商议对策时，殿外进来一人。

玄衣银剑，是那个以往见到一定会兴奋挥手的好朋友。然而听了这么多血海深仇的过往，第一反应竟是抓起武器要自卫。

风师扇握在手里，又不知该怎么办了。扪心自问，就算现在明仪说要杀了他报仇，他也未定会喊出一声风来。手悬在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明仪从进门起就没搞清楚状况。这人见到自己活像见了鬼，又往后退又举武器，难道……是发现自己的伪装了？

不会。若真是那样，现在整个仙京的武神都要来围攻了。

大抵是他的又一个玩笑吧。

明仪把佩剑抽出来，和他一样摆了个备战的姿势。师青玄脸色大变，却看见他不过是拿剑尖挑开了自己的扇子。

就像他们平日里的玩笑。

“你——”

你是谁？他没把话说全。这一句问出来，两人怕是当场就要清算陈年往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想陪他演完这段“明仪”的戏。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明仪有点受不了平时直来直去的人现在犹犹豫豫，还总爱吞了后半截话。他抬头想问，就见那人落下泪来。

无声无息，只有肩头在微颤。他爱惜自己容貌，现下却顾不上泪水浸了满脸。攥成拳的手隐在宽大的袍袖里，这么多天积压下的情绪此刻极尽隐忍地宣泄。

明仪这次真的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真心实意地哭，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着他的脸又忍不住想，还是笑起来更好看些。

“怎么了？”

走近几步，衣袖伸过去帮他拭净脸上的水渍。看着他依旧嫌弃又关心的表情，师青玄忽然有了些任性的想法。

不论他的友谊是不是装出来的，至少此时此刻他是明仪。还是那个至交好友，而不是黑水鬼蜮里蛰伏数百年想要报仇雪恨的鬼王。

刚放下去的手臂被紧紧抓住，像是找到了依靠。

***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位鬼王。

花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贺玄看着空间提供的镜子里师青玄的一举一动。

果然。他最好的朋友是明仪，而对自己从来只有防备之心。

贺玄半合上眼睛，也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想法。仇既然已经报过一次，还要完全重复过去的事、再将三个人全都折磨一遍吗？

如果这样，这次阅读还有什么意义？

他没想好答案，就走进了镜子里。

***

十年没人敢这样近距离触碰他了。手臂被抓着，面前的人哭得正伤心，没注意到什么不同。

奇怪的是，他丝毫不觉得别扭，反而有种冲动，想要安慰一下这位曾经的朋友。

黑水玄鬼，并非生来无情。若有人对他好，他也会一样一样记在心里。

现在，眼前摆着重来一次的机会。如何抉择，这是以后该考虑的事。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留住这一刻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