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124章预警。
剧情接不上前篇，原因我最后会说的。
建议搭配《倾酒如故》食用。
那册书不知转了几个来回，最后又回到了花城手里。若非在座的神神鬼鬼忍耐力都很强，只怕它早碎成纸屑了吧。
神官不用吃饭睡觉，故而他们一直认认真真听着越来越精彩的故事。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妙，故事里的他们好像陷入了一桩和师青玄有关的糟心事。
书传到花城那里时，刚好是一章结束。他翻翻自己要读的那一章，漫不经心地读出标题，“四鬼神闻说……”
他抬眼扫过明仪。“……血、社、火。”
***
谢怜曾经听说过这种地方特色，却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血腥。光是听一听书里的描写，就能想象出当时的惨状。在这一堆逼真的妆术里，不知会混进什么样的妖魔。
【在人们内心深处，是有着对“杀戮”的渴求的。】
这一句，花城念得尤其低沉，令听故事的人不寒而栗。谢怜在人间这么久，自己也经历过两次人面疫，自是知道“杀欲”有多可怕。只有师青玄仿佛不大赞同。
【那黑衣男子双眉紧锁，神情痛苦，一人“杀”了队伍里上百名“恶人”，自己也被乱七八糟的利器刺了一身，最后，搂着好几个皮开肉绽、喉悬白绫的“尸体”，垂头不动，竟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同归于尽……是自杀吗？”谢怜听到此处，出声打断，“白话真仙盯上的人，大多是自行了断。它想让风师大人看这一出表演，这黑衣男子想必是受它迫害而死。”
“不是自杀。”虽然花城清楚的知道这些事，但他一直不怎么主动说出下面会发生什么，这一次算是破例了。“他确实是白话真仙的猎物，但绝非自杀。”
谢怜点点头，心中对此人增加几分敬佩。能熬过这种鬼怪的折磨，定是一位不世之才。
【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个书生，姓贺。】
花城特意拉长了声音读出这句，然后把手上的书给了明仪。明仪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又到自己，略略看了几眼下面的内容，眸色冰冷。
然而他并没沉默太久，一呼一吸之后就开始读书，语气同往日一般毫无起伏。
【“他读书考试，明明考得最好，却因为没给考官送礼，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故意藏了他的卷子，换了张白卷，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通|奸偷窃，关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为了给他求情，磕了一晚上的头，没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早病死了，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了，去做生意，因为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这么一大段话，明仪一口气念下来，语速飞快。念完以后，他手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把这书扔在地上。
谢怜听了这字字泣血的经历，心中同情又感叹。除了他以外，怎么还能有人倒霉成这样！
“继续啊。”花城神色冷峻，只催促一声。
【“后来这人就疯了，发了性子，有一天晚上，就是像今天这样寒露的前一天，他带了一大把凶器，把所有害过他的人，全都砍死了！那杀得叫一个血肉横飞，痛快淋漓！】
在场谁的脸上都看不出“痛快淋漓”。这真算不上是一个好故事，因为无论善人还是恶人都没有好下场。
亲口以这样平淡的口吻念出自己几百年的伤痛，明仪情绪却无甚波动，毕竟早已习惯了。
要报仇，就要耐得住。
【“好。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仙乐国太子，谢怜。”
“第二个问题，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谁？”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坐在你旁边的那位，是谁？”】
读出这些话的正是谢怜。他本想着这三个问题或许真能试探出白话真仙，却想不到明仪愣住的真正原因。
坐在他旁边的那位，是谁？
他本不该是风师青玄。也不该是他的什么“最好的朋友”。
甚至就连他的姓名和生辰，都背负着罪孽。
***
情况似乎正在失去控制。师青玄受白话真仙的牵引，被它引诱着封了自己的视觉听觉，被一个怪物牵着鼻子走。
师青玄明显是在紧张，却又因顾着其他人而没有表现出来。
【“哎哟我的妈……太子殿下你说话声音为什么突然变那么大？我也离开风水庙了。”
“嗨，还能怎么离开的，明兄拉着我出来的。万幸没给那群人踩死。”】
师青玄这才放松了些，慢慢展开一个笑容，显然是对明仪十分信任。
【“不是我！”】
他的笑凝固在脸上，呆滞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
这下好了，谢怜根本不必再接着念下去，师青玄完全预知到了书里会写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明兄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不拉住我我要死了一定化为绝来找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仪看上去连回他一句话都懒得，甚至有点想施个法术叫他闭嘴。
***
“啊——”
随着故事进行到谢怜明仪找不到风师的踪影，师青玄忽然一声惨叫脸色煞白，好像脱了力似的瘫坐在座位上。
谢怜立刻过去抓了他手腕查探，然后脸色惊恐。花城望向明仪的眼神似是在确认，明仪小幅度摇了摇头，又把手搭在师青玄另一只手手腕上。
他的法力，完全消失了。
如果不是在场的人做的，那就只能是把他们带来这个空间的东西干的了。担心之余，谢怜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
师青玄痛过一阵，眼下冷汗连连缓缓转醒，被谢怜塞了一本书在手里。
***
“一夕寒露……偷梁换柱？”
师青玄犹疑着念出越来越诡异的章节名，“莫非又是和我飞升有关系？寒露前一日，正是我渡天劫的时候啊！”
【除非，他原本就是凡人。除非，当初风师飞升时，水师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
师青玄拿书的手一抖，书掉在了脚边，而他本人活像凡人见了鬼。
“我……”
“我对不起那人。”
谢怜捡起了地上的书，想要继续读。空间似乎是默许了这种行为，让他也能看到后面的字迹。
【同在寒露前夜，一个人体会了人间炼狱的滋味；另一个人，却在强有力的保驾护航中，成功渡劫飞升了。
而这两个人，他们原本的命格，是相反的！】
“我哥……他怎么会……”师青玄心神巨震，双手紧攥着身上的白衣，“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明仪余光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听到这话，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果然，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一定还是会向着自己兄长。
他这样自小蜜里惯出来的，怕是没体验过何谓“人间炼狱”吧。
“水师大人，换了凡人的命格，害的他家破人亡。”明仪盯着师青玄的脸，“这些，你的一句对不起，可还不上。”
还不上五条人命，还不上他的锦绣前程，也还不上十二年的铜炉炼狱。
***
“了死结水师斗玄鬼。”
谢怜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自从彻底得知真相，师青玄就瘫在地上起不来，双手撑地剧烈喘息，自然也读不了书了。
他似乎是想离身边的贺玄远一点，但又被他威势摄住，维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整个人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每走一步，这种变化就多出一分。那张原本就雪白的脸更加苍白了，和花城一般的毫无血色，眉峰更为锐利，眉眼的轮廓更为深邃，当然，也更为阴郁了。原本朴素的黑袍衣摆，悄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生出了细线绣成的水波暗纹，闪烁着诡秘的银光。当他走到风水二师面前时，虽然大致还是原来那张脸，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了。】
谢怜话音落下，眼前的贺玄也就变成了书里描绘的样子。若说“明仪”的样貌还像一位造福众生的神官，那现在贺玄的样子，完全就是满身杀气的鬼王。
更可怕的是，这杀气还是冲师青玄去的。
【“水横天果真贵人多忘事。当年你翻了凡间多少人的生辰和名册，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我这么独一个，怎么，没过几百年，就忘了我长什么样？”】
到这里为止，谢怜必须把书交给贺玄了。他既迫切想要得知风师的安危，又怕下面的内容会惹的贺玄直接暴起，交接时显出犹豫。
【“你弟弟一个天赋平庸的凡夫俗子，得以飞升上天，风光无限，占的是我的命格，享的是我的神格。你告诉我，这叫与他无关？”】
贺玄把书虚虚合上，这句话是直接对着师青玄说出来的。十年过去，对那时自己说了什么话，他记得一清二楚。
“明……贺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
贺玄也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现在的狼狈。“但是你什么？你知道没用，但你还是想努力表现诚意，希望感动我，希望我能放下仇恨，化解恩怨吗。”
“不是，不是的……”
***
在这片未知的空间里，两个人活生生还原了幽冥水府中曾经上演的人间惨剧。
贺玄紧追不舍字字如刀的逼问，最终把师青玄逼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他重新拿起书，漠然继续往下读。
【“第一个选择。你，从这群人里挑一个，把你弟弟的命，和他交换。然后，自己滚到凡间去。”
“第二个，你。我不动你的命。你，就在这里，把你哥的头给我割下来！”】
有泪水打在地上，师青玄肩头微微颤抖。
“我选第一个，第一个！”他带着哭腔喊出这一句，早已忘了对贺玄来说，这两个选择的结果已经注定。
贺玄看了他一眼，冷漠地往下念着愈加恐怖的故事。
【“今天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来的。没有的东西，我自己争；没有的命，我就自己改！我命由我不由天！”】
师无渡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想必是昂扬又铿锵的。但经贺玄之口念出来，就沾染了淬毒的恨意。
师青玄终于受不了了，口里一直念着对不起，几近癫狂的喊起来。
“明兄！明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的错！我哥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哥他疯了，他疯了你看到没有！我……我……你……你……”
【 见状，仿佛抓住了一线希望，师青玄松了口气，眼泪终于滚落下来。然而，那泪水还没来得及坠落到地面上，】
贺玄的声音被突兀的打断。
“别说了，别说了！救命啊……救命啊！！！”
似是嫌他太吵，贺玄缓步走到他身前，伸手到他面前。
谢怜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见状，芳心出鞘就要去截他那只手。
却见贺玄并不是要杀了师青玄，而只是一拂衣袖，将他拂晕过去。而后重新拿起几乎在他手里被捏碎的书，飞快地念出下一段。
【“你叫错人了。”
说完，他猛一抬手，生生将师无渡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无渡头身分离，鲜血从脖子参差不齐的缺口喷出，远远溅到师青玄身上、脸上，师青玄终于受不了了，疯了一样地大叫起来。】
念完最后一句，他终于不负众望地，用力将那本书远远甩到另一端，撞出响声。
谢怜被这场酝酿百年的仇恨深深震撼了，一时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同样也不知道，等到他们从这里出去以后，风师和玄鬼又将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师青玄晕在地上，被谢怜扶着坐回去。贺玄呢，虽说这些事都经历过一次，现在还是一副极其阴沉的表情，也不知是后悔还是痛快。
花城，作为最后一个情绪正常的人，无奈地对着空间说一句，“休息一会吧。”
说明：首先，对不起大家……
现在我终于理解为什么阅读体好多都坑掉了……因为真的没什么欲望来写！所以这篇也不会认认真真把整个第三卷全写完了，基本上只选一些最经典的时刻。大家想看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碎碎念】
《倾酒如故》一开头的念白就有三个错字……
“我是谁（shui）？”
“仙乐（le）国太子，谢怜。”
“鬼市之主，血（xue）雨探花。”
错字玄和错字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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