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乱了阵脚

是啊，他一向如此。走的如此决绝，可能连来过都轻的仿佛是幻象。

　　他说过，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得，凡是过去，都是假的。

　　那他们之间的过去是不是也是假的呢？

　　《林徽因传》里有这样一句话，如今明庭真真切切地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对方已经云淡风轻，你却念念不忘。

　　可是，还有半句，明庭仍然无法释怀。

　　历遍山河，依然觉得人生值得。值得吗？

　　明庭低着头，晕晕地乱逛着，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突然脚下一双白色的女士皮鞋挡住了她的去路，她让，皮鞋也转去挡她。她有些气，抬头不善地看着来人。

　　你……这不是刚才那个撞到她的护士吗？她都说了不计较难道她还要追问挡路吗？她有那么善良到没有锋刃吗？

　　明庭清了清嗓子，快速准备好一大段说辞，却发现小护士眼睛红红，似乎是才哭过，梨花带雨的样子怪委屈的。明庭愣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

　　“对不起，差点又撞到你……”还没说完，小护士又哭了。

　　明庭有些无语，出于礼貌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小护士抽泣着告诉她，顾白主任今天下午突然像个阎王，上午还好好的，下午也没什么，虽然一直冷的像冰块，但是就刚刚突然，因为她找血管出错了，针都还没来得及扎，就直接让她出去，还是刻不容缓的语气……

　　扎针，出去……明庭想到了以前，竟然能够脑补出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紧缩的样子，嗯，是他。

　　不管怎么说，小护士也不容易，谁都有成长的过程，都不容易，明庭想到这儿，忍不住安慰她。

　　“Iwillrun,Iwillclimb,Iwillsoar...”

　　小护士手机响了，她慌张接起，表情却越来越严肃，明庭也不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小护士挂断电话，抹了下眼泪，突然看向明庭，问道:“小姐姐，你可以去帮我去物资处拿顾主任刚调的血浆吗？就刚刚那儿。拜托了！”“我……我去会给我吗？”明庭有些迟疑，毕竟自己不再是医疗系统的人。

　　“啪！”小护士将护士证直接放她手里。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说:“送到第一手术室，拜托了！”

　　明庭轻轻地摇摇头，嘚，真相信我。

　　情况紧急，明庭也来不及思考，只得提着手里的矿泉水和饼干折回去。

　　明庭几乎是用跑的方式来到物资处，快速冲到柜台前，说明来意，并且把韩佳的护士证亮给医护人员，却还忍不住催促道:“麻烦快一点，情况紧急。”

　　医护人员也不再犹豫，立马递给她一个医疗保险箱，明庭提着立马转身就跑，“小心，千万不要摔倒……”，医护人员嘱咐的声音越来越小。

　　跑出物资处，意外看到了王宥维，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提着的食品，慌忙中冲到王宥维面前，将一包东西塞到他怀里，指了指另一只手上的医疗箱，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示意了下，转身又跑。

　　终于到了临时医疗区，快速地找“第一手术室”的牌子。

　　到了，明庭抬手按临时铃，还未碰到，里面就传来一声“进来！”

　　是顾白。

　　开门的却是韩佳，刚给明庭护士证的那个。幸好明庭认人能力强，否则被手术服厚厚包裹的韩佳怎么会被认出。她看见明庭，仿佛看见救星，护目镜后的眼睛眨了眨，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又关门了。

　　明庭明白，手术要尽可能无菌环境，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闲杂人等……明庭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当初……是不是？可是没有如果，收起这些零乱的想法，明庭准备回去。

　　没了刚才的劲头，明庭觉得一股燥热像自己袭来，一摸额头满是汗，而才看到另一只手还握着韩佳的护士证，愣了。

　　王宥维找来的时候，明庭正蹲靠在临时手术室外，满头都是汗，用手扇着风，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他递给她水，见她半天没反应，又接过来替她拧开，明庭灌了半瓶水，仿佛才活过来。

　　等了片刻，王宥维见她喘气均匀，休息够了，说:“走吧，物资也送到了，他们在等你。”

　　明庭摇摇头，递上韩佳的护士证，说:“我得还给她这个，不然她领不到物资很麻烦。”

　　“她穿着护士服，有胸牌。”王宥维轻声提醒到。

　　对哦，她在想什么，她等在这里干什么？还真是一遇到跟顾白相关的事，她就脑子转不过来了。

　　明庭跟着王宥维走了，想着傍晚的时候再来还护士证也不迟，毕竟手术时间也不短。

　　手术室里。

　　顾白很忙，开腹后这个病人的情况远比想象得难太多，顾白一向做手术不迟疑，可这次，在这样物资短缺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思考更为适合现在条件的手术方式。

　　患者血项还未达标，当前没有办法和条件人工升到手术指标，只能等待，等待输进去的血浆快速发挥作用。

　　其实顾白有些厌恶自己，这台难度很高的手术他却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开腹时门外急匆匆的脚步打扰到了他，那个声音太像了，跟她太像了，每一次她向自己跑过来的时候都是这种声音。难道韩佳找的帮忙的人是她？不要吧，他今天都遇见过她一次了，老天不要这样，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顾白拼命地试图让自己不要想这些，可是这绝非理智能控制的，从遇见她起就是。

　　片刻后，顾白重新洗手消毒，淡定地对韩佳吩咐道:“去把刚才那个人找来。”

　　韩佳有点懵，“谁？”

　　“刚才，送血浆，那个。”顾白努力控制情绪，其实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她，要不是今天在物资处看见她了，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可现在，依旧没有把握的他想要赌一把。

　　“哦，”韩佳应到，“不对，找她干什么？血浆是拿对的。”韩佳有些疑惑，她不明白顾主任要干什么？

　　“快去找，带她进手术室来”末了，顾白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补了句:“她不答应就想办法说服，要快”，顿了下，又说，“这台手术你不适合做助手。”

　　“啊？”韩佳彻底蒙圈，她一个名牌医学院毕业的还不适合，关键还不如一个……

　　“快去！”顾白看她没动，声音高了几分，带着特有的威严和压迫感。

　　韩佳立马行动。

　　韩佳跑出了手术室，仍觉得委屈，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再说，自己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仅仅有过两面之缘，上哪里去找？问谁，连个正当理由都没有，哦对，现在唯一的联系就是她手里拿着她的护士证。

　　护士证？物资处！那里有她的签名……想到这儿，韩佳立马往物资处奔去。

　　韩佳看到记录本上的签名彻底醉了，这龙飞凤舞的，跟顾主任签名有得一拼，辨认了半天，勉强认得一个明字。

　　还有人姓明，可是明什么呢？韩佳却再也认不出来，还好这个姓氏独特，到处问也许有希望吧？韩佳不断安慰自己，毕竟，再也不敢惹顾大神发火了。

　　另一队排队的有个小伙子隐隐约约听见了韩佳嘀嘀咕咕，忍不住逗她:“护士姐姐，念什么呢？明，明，明明想我吗？”

　　韩佳瞪过去，说:“找人碍着你了！”

　　“哦——”小伙子特意拉长声线，“很急啊，找我帮忙嘛，我是学校的万事通。”

　　韩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好，万事通是吧，那你们学校有姓明的女子吗？二十多岁，不知道吧？还万事通，我看是万事不通”。韩佳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一吐为快。

　　小伙子也不恼，慢吞吞却颇有底气地说:“你说的，是明女神吧”，见她不懂，补充道:“明庭，法学院特有名的学姐。”

　　韩佳再看签名，马上确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