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收慑前尘往事。
好的。
坏的。
也曾年轻气盛,也曾神采飞扬,也曾有过一心恋慕,憧憬真情。只是终究错付,以如此大的代价……
九霄云殿
太微不行!杀伐太重!
荼姚陛下,你不是对那个妖精余情未了吧?
天后面沉如铁。
太微哪有此事,天后,不要总是旧事重提。
荼姚可是那个妖精的手,已经伸到九重天上。她指使鼠仙,趁着旭凤涅槃去谋害他。此次洞庭一战我亲自查实,她私蓄甲兵数万,阴图颠覆我天界,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天帝重重叹息。
太微簌离虽然是罪大恶极,但是灭族,未免处罚过重。如此一来,我天界是声誉何存哪!
荼姚陛下,你可别忘了,数万年前龙鱼族已经合族覆灭,只留簌离一个余孽,这才几万年,她就又生出这诸多祸端来。倘若陛下心存妇人之仁,放了这群洞庭余孽,那就是三万个簌离。
荼姚陛下更别忘了,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个簌离的亲生骨肉,到时候里应外合——
天帝抬手,不欲其言。千百年,荼姚依旧是这样,对润玉欲除之而后快。
太微润玉自小在我的膝下长大,他的心性如何我是最清楚的。
荼姚斯人无罪,怀璧其罪!
荼姚陛下应该明白,野心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条件足够。
这一点,还有谁能比当今天帝更为清楚!
荼姚如果陛下想要保全两个儿子,那必须做个决断。
太微天后为本座分忧,本座自当鼎力支持,只是天界承平日久,严刑峻法太招非议。
天后一笑,果真是戳中了心思。
荼姚陛下不必亲自出面,这种事交给荼姚就好了!
太微王我只是担心,这样做恐怕有损天后令名啊!
荼姚为了两个儿子,为了我们天界万年基业,我荼姚就做一回恶人呗。
璇玑宫
母亲排位细细篆刻,如今他能为母亲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黎晨殿下!
润玉你来得正好,去把鲤儿和彦佑叫来,拜祭母亲。
黎晨他们被天兵天将带走了。
润玉什么!
黎晨陛下,天后要对三万洞庭水族施以天刑!
润玉何时行刑?!
九重天雷鸣四响,恐怕雷公电母已经领命而去了。
润玉父帝!
现在唯有父帝能救他们!
天界花园虽都是云雾幻化的花朵,却依旧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润玉跪在天帝面前,声泪俱下。
润玉父帝,事关洞庭三万多条生灵的性命。他们是无辜的,我母……簌离已经伏法。天后所为未免杀戮之心太重。
润玉我求求您,救救他们吧!我愿为他们作保,日后绝不会再生事。
太微天后也是顺应天命,簌离谋逆,十恶不赦,理应按律惩办,只是杀伐太重,本座也是于心不忍。天后主动代本座去掌刑,本座断然无拒绝之理,你身为本座的长子,不可带头坏了法度。
润玉可是父帝——
#好了,先退下吧!
润玉起身匆忙向雷鸣之地而去。
九霄云殿,雷公电母肃然而立。
润玉雷公电母不在刑场却在九霄云殿,看来母神真正要罚的,是我吧。
天后素来狠厉,唯有今日彷如炼狱修罗,视生灵如草芥。
荼姚那些洞庭湖的三万余孽,都当认罪伏法,但他们为了谁?难道你不该一道被罚吗?
润玉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生灵,求母神网开一面。
天后一阵冷笑。
荼姚母神?当日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本座替生母报仇?当时的夜神何其威风,何其强横!今天怎么了?一点都不强了?
润玉蓦然跪地,生生压抑心中涌动的悲凉。
润玉是孩儿错了,母神若要罚就罚孩儿吧。可那三万洞庭水族,他们是无辜的!
荼姚那三万余孽和你母亲俱是包藏祸心,阴谋图反,想要颠覆天界!死有余辜!
润玉法不诛心,唯看其行,我娘她纵使有不满,但并未真正起兵,是母神先——
荼姚住口!
死到临头,妖言惑众!
荼姚你谋害旭凤,私蓄甲兵,意图谋反,其罪当诛!其实我就应该把你一刀殛了!
润玉是,是孩儿错了,求母神开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中坦荡落地有声。
荼姚夜神,你何错之有啊?
却见天兵天将捆压彦佑鲤儿,沉重的重甲碰撞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意!
鲤儿大哥哥。
见到润玉仿佛见到了救世主,可见这短短半日受到了多少惊吓磨挫。
润玉鲤儿,彦佑!
天后手里的底牌又何止这一张!
润玉母神!
荼姚雷公电母,簌离逆党,该当如何处置?
雷公电母面面相觑。
电母按律当疫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荼姚好,动刑!
润玉且慢!
天后居高临下,等着润玉钻进这极刑之中。
润玉是孩儿错了,孩儿不孝,对母神不敬。可是,可是我娘已死,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恳求母神体恤,放他们一条生路。
荼姚本座到要瞧瞧,你是真的贤良淳善,还是,只是虚有其表,簌离谋害旭凤罪大恶极,应当处罚,是不是?
如此诛心之言,润玉只觉刮骨之痛,痛入心肺。
荼姚是不是?
步步紧逼,再无退路。
润玉是。
彦佑润玉,你这个王八蛋,干娘几千年来对你牵肠挂肚,你真是枉为人子!
蠢蛋,现在应该作的就是赶紧和洞庭水族划清界限,你便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夜神大殿!
荼姚那现在,你是以夜神的身份求情?还是以洞庭余孽戴罪之身来求情?亦或用龙鱼族遗孤的身份求情?
润玉孩儿……孩儿……
彦佑干娘从来没认过你这个儿子,快趁早滚吧!
却见天后缓缓走向鲤儿,雍容华贵。
彦佑跪步而上,不准她靠近,却被一巴掌甩了开。捆仙索在身,让他寸步难行。
润玉彦佑!
那染着魅丽血色的指甲,如弯刀靠近,鲤儿香吓得不敢动弹……
润玉一惊。
润玉母债子偿!我生母犯的错我来偿!求母神不要再迁怒于旁人了!
荼姚罢了,本座并非不通情理,给你两条路选。要么跟洞庭余孽划清界限,你亲自掌刑。要么代这群余孽受过,替你亲生母亲赎罪。
如此选择,便是旁人都不觉严苛,何况是身在其中的润玉。
无论是那一条路,都是要了他的命!
润玉孩儿……孩儿错了,孩儿愿意一命抵一命。
彦佑润玉!
荼姚好,也算你识时务。
润玉孩儿不能再背叛生母和母族,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天后满意一笑。
荼姚雷公电母,雷公,你的震泽天雷,还有电母,你的无极电光,加上我的莲台业火,当年连穷奇都熬不住,不知道今天夜神能不能熬得住这三万道极致烈酷刑。
润玉行自罪之礼。
润玉请母神降罪!
荼姚好,雷公电母,行刑!
电母天后娘娘,这里可是九霄云殿,且大殿下毕竟是天帝的血脉。
荼姚行刑!
天后位高权重,如何肯听二人之言,他们也不过是个听令行事的小兵罢了。
雷电加身,摧心剖肝。
业火催力,神魂剥离。
润玉娘亲!
天后大怒,不轨之人,斩草除根!
业火愈甚,似要将润玉燃成灰烬!
润玉啊——
雷公电母心有不忍。
荼姚谁敢懈怠。
却终是抵不过天家权势。
极刑毕,落地生血。
果真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可真是命硬!
彦佑润玉!润玉!
鲤儿大哥哥!
彦佑润玉,快醒醒!快醒醒!
彦佑天后,你这个妖妇,杀你儿子的人是我!你冲我来!
琉璃净火已现,无论是润玉还是这些洞庭余孽都别想或者走出九霄云殿!
净火水辉倏然相撞,震动余波在九霄云殿久久回荡。
洛霖夜神何辜,竟让天后大动私刑,下此杀手!
荼姚水神!你包庇罪犯,我没跟你算账已经时宽宏大量,你别得寸进尺了!
洛霖谋害天帝之子又当如何?
荼姚润玉他抗命再先,又主动替三万余孽接受刑罚,与本座何干?
水神震怒,这般德行如何撑得起母仪天下!
仙侍穗禾公主到~
鸟族在天界地位卓然便是这九霄云殿也是来去自如。
穗禾匆匆而来,面色焦灼。
穗禾穗禾见过天后娘娘。
荼姚你怎么过来了!
穗禾穗禾刚得族中急报,花界少主以娘娘在洞庭湖岸大肆斗法残害花界无辜生灵为由下了落英令,断了鸟族吃食,扬言天后娘娘一日不向花界致歉,花界便一日不供给吃食。
荼姚放肆!
锦觅!不过一个尚未登位的小仙居然也敢跟她作对!
润玉在地,气若游丝,却依旧将穗禾之言听得清清楚楚。
太微都适可而止吧!
如今的局势,对于天界,对于他来说都是最好的。
天帝金身落地,殿内的剑拔弩张瞬息散尽。
雷公电母参见陛下。
荼姚参见陛下。
太微来人,去南天门传旨,首犯簌离罪大恶极,前以伏法,洞庭水族收其蒙蔽胁迫,情有可原。
看向地上的彦佑和鲤儿。
太微念尔等是初犯,本座特赦,望尔等洗心革面,忠于天界。倘若日后再犯,定当严惩不贷。
雷公电母遵旨。
天后冷冷一笑,她可真是被当枪使了。
荼姚这好人都是陛下来当啊。
见夜神痛苦翻身而起,水神不禁担忧。
洛霖夜神。
一身狼狈,面无血色,却傲骨卓然,不容折辱。
润玉润玉替洞庭三万六千四百生灵……叩谢天恩。
天刑落下,哀毁骨立。
润玉请母神下令释放。
天后抬手吩咐天兵照办,众目睽睽,她做不了那违背信诺的下作之事。
太微天后,善后吧。
荼姚哼,三万道天刑必凌迟还要苦百倍,疗伤更甚,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愿自爆内丹,一了百了。
润玉母神放心,孩儿一点不会死,一定好好活着,亲眼看见母神兑现上神之誓。放了他们所有人,不再反复。
这是公然挑衅,天后怒笑,却无可奈何,带着穗禾拂袖而去。
花界断粮鸟族,这是要打她这个天后的脸面!
润玉是被彦佑背回璇玑宫的,三万极刑,毁身削骨。
于此同时的花界,锦觅再度陷入昏迷让众位芳主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玉兰芳主长姐,这是怎么回事,锦觅的灵力怎会流失地如此之快。
分明方才还再渐渐恢复。
长芳主指尖一号,眉目沉郁。
长芳主带她去净池。
璇玑宫
黎晨殿下,你终于醒了!
润玉天后放了他们吗?
黎晨放了,都放了。
润玉我曾经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鲤儿,照顾你们。
黎晨一惊,原来殿下早就知道。知道他,来自恩主手下,来自,洞庭湖。
润玉洞庭湖有千千万万个鲤儿,曾经那个笠泽的鲤儿,尝尽了几千年寄人篱下的滋味。我不想他们再重蹈覆辙。
洛霖夜神能够设身处地,推己及人,实乃洞庭水族之福。
润玉仙上。
水神抬手,止住欲起身相迎的润玉。
洛霖你伤势太重,快快躺下。
润玉仙上,润玉有个不情之请,我势单力薄,无法与天后抗衡,请仙上慈悲为怀,恳请仙上多多照顾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
洛霖放心吧,本神定当尽力而为。自洞庭湖那日起,本神便已决心与天后周旋到底。
润玉多谢仙上。仙上能否莫将润玉受伤之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觅儿,那日洞庭一战,她亦是负伤在身,我不希望她再为我担心。更不希望,她看到我这副丑态。
水神摇了摇头。
洛霖觅儿一如此迅雷之势下达落英令,痛击天后,只怕已是有所察觉。不过本神向你保证,觅儿伤势愈合之前,绝不会踏足天界。
是啊,即便不知详情,觅儿断是早有察觉,指尖红线连着那段人儿,多了一份默契与先知。
红线之下,屡屡灵力带着暖意,源源不断涌向他的身体。
她是极寒体质,却知他惧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