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无忧,半世无虞。”无情在绢帛上缓缓写下这句话,却是自嘲地笑了笑,命侍儿取来火盆,正欲将绢帛掷在火中烧毁,却被她一手夺去。
丫头(手里紧紧握着那张绢帛,跪在地上,低着头,缓缓的说着)“姑娘饶恕婢子僭越之罪,依婢子蠢见,这东西姑娘可不能烧了。虽说姑娘与吴先生姐妹之情已断,可到底应该留个念想,免得姑娘日日流泪。”
夭君(命她起身,笑着)“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虽为我好却不知我心里的苦楚,如你所说,我同她姐妹情谊已断,又何必再多顾虑,你往后也不要再提她了。”
小丫头行了一礼,答应着,心里却想:都说姚先生重情,今日一看,也正是这般。只是不明白,为何这重情之人也有这般绝情之时?
她虽然心思灵珑,奈何阅历不多。她哪儿会明白,若非伤透了心,谁愿意做那绝情之人……
夭君(冷眼瞧着,突然冷笑着)“这绢帛留着也无多大用处,你继不让我烧,这绢帛你便拿去,只是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无情悠闲地尝着今年的新茶,暗地里却静静观察着。
果然,小丫头十分惊异的看着无情,却难掩心中的欢喜,将绢帛藏在袖中,复行一礼。
丫头“多谢姑娘信任婢子,婢子无德全凭姑娘提拔。”
夭君(虚扶了一把,笑着)“仆从忠心便是最大的德,你在这些人中间算是对我最忠心的了。”
小丫头有些受宠若惊,僵硬的笑了笑,告了罪,便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无情呆坐在窗前,一股冷风吹过。
夭君(向廊外打帘人问着)“今儿是几月几了?”
老嬷嬷“今儿是三月三,上巳节。姑娘是要出门吗?
夭君“左右闲着无事,正想出去转转,也好给妈妈们打些甜酒。”
老嬷嬷(乐得跟什么似的,连忙奉承着)“哎哟哟,折煞老奴几个了,老奴是个什么东西,怎敢劳动姑娘破费,不过姑娘即是好意,老奴受着就是了。老奴今儿也厚着脸皮,求姑娘一件事,就不知道姑娘答不答应。”
夭君“这有什么不答应的,不过是伸伸手指,说句话的功夫,能烦我多少事?”
几个打帘人,背过身,商议了一番。
老嬷嬷“我们也老了,好吃食吃不了,好衣料用不上,也不烦姑娘别的,就请姑娘在玄都花宫替我们弄坛福酒来,咱们几个老骨头也就知足了。”
无情笑着答应了,回屋换了身轻便紧衣的衣裳,梳着小髻,鬓边别着雏鸾绕凤牡丹钗。
无情缓缓走出府门,细想着:玄都花乃桃花之雅名,花宫便是佛寺,这玄都花宫怕与我还有段渊源呢,说不定,是第二个桃花庵。
即出府门,无情便使了遁形之法,仙气散过后,无情便站在了铜像前。
前来拜神敬香的人,见无情凭空现形,都十分惊诧。于是都议论着。
龙套A“这……这是怎么回事,神庙里还有妖怪!”
夭君“大婶错了,我不是妖怪,是神灵座下负责采茶的仙侍,今奉法旨来人间视察香火供奉。”(浅笑着,十分真诚的看着那些讲闲话的人)
龙套A“啊,原来是仙侍大人,大人恕罪,小……小民不知。”
众人皆跪于地上,行叩拜大礼。
夭君(笑着请大家起身)“不知者无罪,大家快起来吧。”
巫祝(听此动静,匆忙赶来,对无情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着)“仙侍下临,不知神上有何旨意。”
夭君“神上先前有言,说琼浆玉液虽好,但不似凡间佳酿入口绵长,故谴小仙下界,讨一坛凡尘佳酿。”
巫祝(听闻,忙命人抬了一坛好酒,笑着)“劳仙侍下界,亲跑一趟。这浊酒一坛能入神上之眼,乃我等之幸。”
两个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无情便使仙法,将一大酒幻成巴掌大,再用遁形之术翩翩离去。
无情回到柳府,将酒坛重新幻回,分给打帘人,自己却熏香沐浴,小憩片刻。
正在憨睡之间,忽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夭君(顿时惊醒,狠狠扇了那人一巴掌,冷笑着)“尔等放肆!”
又凝心聚神,忽出一掌,振得众人飞出屋外,撞碎门窗。
无情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亦不是什么软弱可欺之辈,平白无故的受此大辱,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夭君(翻身披衣,看清来人,又笑着)“呵,你们到是稀客。”
来者正是柳家老爷,柳夫人,柳家诸位小姐,一些丫头,婆子并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这些人受了无情这一掌,虽不致命,却如同废物一样。
萧姨娘“妖……妖孽!”
无情却并不理会,幻化了一身红色衣裙,又施了幻术,在柳府周围布了一层结界,自己则坐在房檐上,看着他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朔“夭君,快快收手!”
夭君“收手?这些人又不是我杀的,收什么手?”
朔“可他们却因你而死!”
夭君(冷笑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仙君是想说这个吧!”
夭君(从房檐上跳下)“仙君不妨看看,他们为何要自相残杀。”
府中的血腥气太过渗人,无情的眉间花竟是一丝一丝吸取了那些血腥之气,开得越发妖冶。
朔(喃喃着)“血桃花现,怨仙出。”
朔看着一具具尸体化成了一棵棵桃树,开出血色的桃花……
无情犯了杀戒,杀孽过重,不知何时,天雷阵阵,似在显示着天道正义。
朔“太上天劫!”
朔急忙祭出玉钗,施了法,布了阵,阵眼灵力醇厚,将天雷引至阵中。
亦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雷滚滚,扯出一阵紫色闪电,威力之大,竟将阵法破了。
无情深知太上天劫是避无可避,而今阵法已破。最后一道雷劈在了无情身上,所幸她身上的冰镯显法,分了天雷的威力。无情才可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