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二:卸磨杀驴(贰)

——赫尔卡市法医学尸体解剖室21：00——

“布莱克，你还伤着呢，别动刀了，让他们做就行了。”

卡修斯抓住了布莱克提刀的手腕，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市的法医都是千挑万选的，你放心，不会出错的。”

“好吧……”布莱克叹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与解剖台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拿起了记录卡，说：“我负责记录。”

卡修斯无语的骂了一句：“工作狂！”

见盖亚脸色苍白的倚在门框上做眼保健操，布莱克便建议道：“盖亚，你和卡修斯可以先去接待室睡一会儿，这尸体这么碎，验尸工作至少会持续到凌晨的，目前也没你们什么事了，去休息一下吧，结果出来之后我会去叫醒你们。”

“嗯，好，多谢。”盖亚也没精力多说些什么了，扶着额头径直走了出去。

“雷伊，你也回家睡觉去吧，这个案子交给公安局就行了。”卡修斯出门前不忘关心一下雷伊。

“我不困，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他笑了笑。

布莱克冷冷的说：“无关人员请回避，您没有知情权。”

雷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额……我是顾问侦探，可以帮忙分析案情的。”怎么感觉这法医对自己有敌意呢？

“布莱克，他真的挺厉害的，相信我，让他参与绝对能提早破案的。”卡修斯无奈的笑着说。

——23：30——

“终于……拼好了。”众法医泪奔ing

“你们去那边坐一坐，接下来交给我。”布莱克放下记录卡，走上前来。

验尸工作是全程站立进行的，长期低头站立的姿势对人体损害不小，因此法医都有不同程度的颈椎和腰椎病，“好好～哎呦我这老腰……”

“雷伊，你来帮忙记录吧。”

“Okay”

布莱克戴上蓝色口罩，开始翻动尸体，血气，再次涌起。

“还好头颈部还有不少肉，不然真的没办法判断死因了：颈部皮下有变色，舌骨有骨折，内脏瘀血严重，心血不凝……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皮下变色成环状、线性，脖颈后部也存在变色，对应的皮肤上有表皮磨损。说明属于勒死，手法应该是用绳子缠颈一圈，然后用力收紧。”

雷伊边听边奋笔疾书——

“男性，”

“42岁，”

“死亡时间约8小时。”

随后布莱克开始检查局部——

“关节处有许多凌乱的砍痕，说明凶手对人体结构不熟悉，因此没有找准容易下刀的软组织，直接砍了关节，所以不是相关领域的人员，；力气较小，砍了多次才砍断，可能是女人或未成年人；骨头断面光滑，皮肉切割整齐，凶器十分锋利；创口形态特殊且一致，说明凶器单一、指向性大，根据割裂形状，我可以等会儿画一个模拟凶器草图——等一会儿DNA室的比对有结果了，你就可以去喊盖亚和卡修斯起床了。”

布莱克摘下血手套，在记录卡上主检法医一栏签上：Black。

然后一帮人开始艰难的把尸体缝合成一个整体。

法医这个职业，首先就是要对死者报以尊重。

​———清晨5：00———

打开接待室的门，入目的是几个长短不一的沙发，盖亚似乎不在里面，最长的沙发上趴着一个肩宽腰细腿长的家伙，一身警服显得身形格外挺拔，面朝下，只露出后脑勺上凌乱的白毛。

走过去推了推那家伙，雷伊轻声唤道：“卡修斯，卡修斯……醒醒，盖亚呢？”

结果那人迷离的抬起脸来，含糊的问：“嗯？我……在这儿呀……”

一撅一撅的火红色刘海，十分扎眼，雷伊讶然，之前倒是没注意盖亚也是跟卡修斯一样的发色搭配——整体白色，而前额是一块别的颜色。

都怪这家伙红的太耀眼了，让人第一眼就觉得这货是个红毛火鸡。

“DNA比上了，死者是个城管，碰巧前几年与商贩发生冲突，被人死缠烂打到公安局，因而记录过DNA。”

“哦，我马上组织人手调查……”

“卡修斯呢？”

“他啊……嫌沙发硬，回家睡去了吧。”

“矫情。”

两人相视一笑。

——上午10：00东城小吃街——

“刁民！真是一群刁民！”

盖亚怒气冲冲地走出第六家询访的店铺，显然，这一条街上的人都对城管的死十分幸灾乐祸，并且没有一个人愿意配合调查，根本就是巴不得找不着凶手。

雷伊眸光冰冷的说了一句：“一条生命的逝去，无论如何都至少要懂得尊重，当今社会……真是人心冷漠的令人恐惧。”

布莱克上前安慰式的拍了拍盖亚的肩膀，暗中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跨入了刚刚盖亚奔出的炸货店。

店内站着一个穿粗毛衣的中年削瘦男人，颇为挑衅的叼着根牙签，就像个地头蛇似的，布莱克暗道盖亚那种一点就着的脾气，能跟这种人周旋那么久，还真是不容易。

“您好，昨天下午5：00至6：00间，您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没有！”

“那您能说说这条街上有谁跟城管矛盾特别大么？”

“我们所有人都跟他矛盾特别大！”

“好的，我明白了，”布莱克对身后的刑警说，“来，把他带回局子里去。”

“干什么！干什么！我又没杀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布莱克依旧绅士的笑着：“知情不报，干扰公务，依法拘留。”

那人气得直抖：“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布莱克依旧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您说笑了，这里是塞尔精灵民众共和国，连国王都没有，哪里来的王法呢？”

“我，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去上访！”

布莱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如要诉讼请先向法院提交诉讼材料，法院受理后再提交诉讼费并自行雇请律师辩护，如要上访必须满足诉讼已经由法院审理并做出判决的条件，是诉讼还是上访，您请便。”

这时——盖亚带着几个民警从炸货店的后院走了进来，其中两个人提溜着黑色塑料桶，卡修斯跟在后面边走边摘手套，说：“布莱克，找到地沟油了。”

看着那人一瞬间变的惨白的脸，布莱克“啪”合上记事本，说：“好，收押。”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能不能抵消地沟油……”

盖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杀人与售卖劣质产品在本质上都是侵犯了人的生命健康权，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当然，积极配合案件侦破说不定可以给你减刑……”布莱克颇为阴险的笑了笑，扭头走出了店门，盖亚吩咐手下们：“学会了没？就用这个法子，再把前头那五家店铺搞一下，麻袋，刚才还给我甩脸色，看我玩不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