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曜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开席前赶到了安王府。
谁曾想正厅里头全是些面生的官员,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好不欢快,反倒是今日的主角不见了踪影。
顾珩曜来安王府来了多次了,当初李郎栾出宫建府,还是他们几个帮着看了宅子布局的。
李郎栾未曾娶妻时,顾珩曜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宅子里走个三进三出,不带迷路的,更别说是今日了。
他在正厅里头寻不着人,便找了个小厮问问。
小厮是近两年才进府的,未曾见过他,只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找王爷道喜的,便说王爷正在同友人叙旧,一会儿就过来,让他在前院等上一等。
顾珩曜跟皇帝磋磨了三日才磋磨出这点时间,哪里是用来等人的,遂打发了那小厮,自去寻人了。
顾珩曜也不是个傻的,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要翻到什么时候去。那小厮说李郎栾在与友人叙旧,在安王爷这能称得上友人的,也就他们几个了。
他适才在正厅里,看到了镇国公和杨丞相。两人坐在一处吃着茶,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
他们两既然来了,那燕榷和杨思梁肯定也来了。前院人多眼杂,几人定是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说自在话儿去了。
现在哪里人最少呢?
顾珩曜想定了,便轻车熟路地绕过前院,往内宅去了。跟在他身后的伍德开始还不明白他要去哪儿,结果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了。
眼见着是要到垂花门了,伍德赶忙上前提醒道:“二公子,前头是内宅了。”
顾珩曜脚步不停,“我知道啊。”
伍德不明白他这嘴上说着知道,脚上却是越走越快算怎么一回事儿。因担心他真就这么闯进去,冲撞了里头的官眷命妇,惹出祸事来。
伍德不得不壮着胆子拦住了顾珩曜,“公子,外男不得进内宅。”
顾珩曜奇怪地看着他:“谁说我要进内宅了?”
“那您...”
顾珩曜推开他,在快到垂花门的时候,脚下转了个弯,上了廊桥。过了桥没走两步,便碰到了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合上门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顾珩曜。他是安王府的老人了,自是识得顾珩曜的。
只是顾珩曜入宫日久,细细算来,他竟是有三年没见过顾珩曜了。向来都只是从自家王爷嘴里听到的人,此时突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顾珩曜微微颔首,道:“齐管事,别来无恙。”
齐管事登时醒过神来,止不住的喜悦爬上眉梢,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顾小公子!您怎么...小的,小的,给您倒茶,不是,小的...”齐管事还是第一次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顾珩曜道:“管事不必忙了,栾哥在里头吗?”
齐管事点头如捣蒜,“在呢在呢,燕家哥儿和小杨大人也在里头呢。您等等,小的给王爷说一声...”说着竟是连门都忘了敲,直接推了进去。
也不管屋里的人是何反应,他眉开眼笑地对着里头的人说:“王爷,顾家二郎来了。”
屋里的三人虽不至于被吓得尖叫起来,却还是结结实实地骇了一跳。李郎栾方要叱责一番,就听得那人说顾家二郎来了。
顾家二郎,除了那个泼皮猴子,还有哪个顾家二郎能让他这个在府里做老了的管事,失了分寸,忘了礼数。
顾珩曜方进屋,便见三人坐在屋里头,桌上摆了四五盘果子,并一壶上好的建安茶。
顾珩曜道:“好啊,你们吃茶也不喊我,叫我逮着了吧。”
李郎栾笑道:“不知你要来,我连东西都未曾备下,一会儿再让人去买些。”
顾珩曜入了坐,道:“哪里要这么麻烦?我既是来赴宴的,自然是客随主便。”
杨思梁倒了茶给顾珩曜,顾珩曜接了,却没喝。李郎栾见着了,向齐管事交代说:“去沏壶方山露芽来。”
顾珩曜本不是个挑嘴的,只是有所偏好罢了。
现下见李郎栾又要去忙活这事儿,便喊住了齐管事,说:“我一来,你就折腾来折腾去的,也不嫌麻烦。什么茶吃不得?我刚才不过是不想喝罢了。”
说完转头又对齐管事道:“莫听你家王爷的,你自去忙吧。”
齐管事一躬身,笑道:“不妨事,那边早已备下了,小的一会儿就拿上来。”
顾珩曜一愣,什么叫早已备下了?合着李郎栾这厮早就知道他要来,前面是诓他玩儿呢?
转头果然见燕榷和杨思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显然是憋得狠了。
他就说这两个人怎么从他进屋以后,就没开口说过话。
原来全是在看他笑话呢!
顾珩曜恼起来,茶也不喝了,果子也不吃了,“安王这席我是吃不起了,你们谁爱吃谁吃去吧。”说着便要走。
燕榷和杨思梁终是笑出声来,顾珩曜又羞又恼,脚步愈发地快了,李郎栾赶忙去拦他,“玩笑罢了,怎就恼了?”
李郎栾早就猜到今日顾珩曜会过来,前几日便让人备下了他爱吃的茶水和果子。他拉着顾珩曜坐下来,哄劝道:“莫恼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还不成?”
顾珩曜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却是坐了回来。李郎栾让齐管事去拿备好的茶水果子来,齐管事应了一声,下去了。
不多时,齐管事果然带着几个小厮端着茶水和果子来了,可见的确是早已备下了的。
东西摆上了桌,顾珩曜一瞧,除了他爱吃的抹茶酥,还有一碟子顶皮酥和一碟子枣泥山药糕。
“他知不知道你要来,原也不打紧,”燕榷吃着顶皮酥道,“左右他这府中,总是备着我们几个爱吃的东西。”
李郎栾笑骂道:“还不是你们几个上门从不递帖子,我若不备着,赶明儿你们来,就只有喝清水的份儿。”
外头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两三个女使并五六个长随小厮,拥着三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