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你爸爸

她没有说话，那支烟紧紧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火星乱颤，那是她的手在抖。

　　趁她沉默的当儿，我悠哉地泡了一壶雨前龙井。倚在躺椅上，我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刚才光顾着斗嘴皮子，对面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我都不清楚。

　　抬起眼，我有些难以置信，对面女孩儿的双眼，竟然跟闷油瓶有些相似！我操，这小子不会偷学了我面粉制人皮面具的技术吧！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冷静，要冷静，我默默在心里说，老闷不会无聊到用这种手段来没事儿逗我玩儿，虽说他现在也皮得够可以。

　　张家就是个帅哥美女层出不穷的家族啊！不可否认，对面把我惊艳到了。她的脸，让我想起了我曾经见过的许多女人，尤其是张海杏，霍秀秀和白昊天。她的确和秀秀一样，是那种长得很甜的女孩子，但她却有着张海杏那种成熟张家女人所表现出的单从面孔上就可以看出的坚毅，尽管她的眉眼告诉我，她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未成年人。米色的卫衣，牛仔裤，运动鞋，如果不是手上那支烟，估计她就是那种人见人爱的中学生了。

　　我倒了一盏茶递给她，她只咂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不好喝？”

　　她摇摇头：“不习惯。”

　　“我只喝铁观音。”她补充道。

　　我只觉得这个丫头挑剔过头了。有的喝就不错了，连我的雨前龙井都嫌弃。我抑制住了蹭蹭上涨的情绪，等待她发话。

　　“我是你爸爸。”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爸爸。”

　　我一下子怒了：“个乳臭未干小屁孩，装什么装，你是我爸爸，我TM还是你祖宗呢！”

　　“我是你爸爸。”她第三次说道，语气中带着不满，一双杏眼却疑惑地向我望着。

　　我是你爸爸！

　　这不是黑瞎子惯用的暗黑吗，我一个激灵：“你是黑瞎子的伙计吗？”

　　对面颇为不满地撇撇嘴：“谁要当他伙计啊！”

　　“呦嚯，黑爷都瞧不起，你狂啊！”我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心高气傲。

　　对面摆摆手：“不扯这些没用的，聊正题，聊正题哈，我叫海尘，是黑瞎子的小徒弟，有一事相求。”我操，这TM什么大型迷惑现场，谁先开扯的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肝火极旺，冲动易怒，这个叫什么“海尘”的鬼东西，一会儿又使劲儿怼我，一会儿又跟黑瞎子扯上关系，我早已很不耐烦了。

　　海尘没有说话，随手将烟扣进了茶盏里，然后将茶到紧了垃圾桶。我还没来得及骂一句，她就用手将桌角一幅中国地图拉倒中央，轻轻展开，右手食指和中指叩着地图的东北角。我就一直盯着那块区域看。

　　不是因为她指的是长白山一带，吸引我的，是她的手指。

　　尽管她的手指弯曲着，但我还是从指节的比例中看出了端倪。右手两指，长于常人。阿透当年传授制作人皮面具的技术时，着意训练了我对于人脸部比例的掌握和观察能力，这对于长度的把控有很大帮助，以至于我一眼就看出了那双手指的异常长度。

　　可能性有三种。

　　我抽了一口烟，思维清晰了起来，抽烟果然能抑制住我的鲁莽急躁啊，我迅速恢复了理智。

　　第一种可能性，她和张海洋一样相当于流落在外的张家人来报个到，把自己的名字加进族谱，再留个遗言什么的，说不定还能顺手留份家产。“呸！”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混到了和胖子思想目标一致的地步了。

　　第二种可能性，她是个汪家人，没被剿杀干净的残余势力。一想到这里，我就直冒白冒汗，沙海，福建土楼和天塔里的那茬子事，我记得还是特清楚的。对面是个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汪家姑娘，估计今个儿我得被扯掉下巴。不过，考虑到瞎子不会瞎到收一个汪家人为徒，我略微放了点心，除非这些都是她编的。

　　第三种可能性，她与手指长的那两家人搭不上边儿。她可能只是一个手指本身就很修长的普通人，或者，她练过。如果是后者，我更倾向于她和九门有联系。

　　我晃晃脑袋，轻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