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麒麟阁

四皇子上朝后，褚晏宁就是处理些府里的内帷之事，皇子府的内帷，与尚书府的内帷，无有不同，褚晏宁自小处理惯了了，故而处理起来很快。刚处理完，门房来报：褚太太来了。

褚太太来时候面带了几分忧色，褚晏宁还以为是尚书府出了什么事，结果，褚太太说：“是晏荣，晏荣有孕了。”

褚晏宁一笑，道：“这是喜事啊，祖母，我一会儿让管家备份贺礼，送到梁国公府去。”

褚太太忧心忧虑的接过话头，道：“我就是担心你，你跟四皇子成亲，这也快一年了……”

褚晏宁闻弦歌知雅意，笑一笑，道：“祖母不必挂虑，这事我心里有数。”

褚太太点点头，道：“你自小，我便知是个有主意的，就是子嗣这事，你得放在心上，尤其皇家……”尤其皇家，更注重子嗣，上次中秋宴袁太后那事儿，褚太太就担心了好久，担心褚晏宁会被皇家为难。

褚晏宁一笑，转过话头，道：“橙哥儿进学也有些时日了，可预备着考秀才了？”

褚太太道：“你祖父说，让他再读些日子，橙哥儿启蒙晚了。”

褚晏宁点点头，褚太太便说起别的来：“柳姨娘禁足有些年头了，我跟你祖父商量着，放她出来罢，不再让她帮着管家便是。橙哥儿日后议亲，脸上也好看些。”

褚晏宁刚想说不妥，遂又觉着这是娘家的事情，她已经是出嫁的姑娘了，不好再管着娘家的事，便不再言语。

祖孙俩说些话，褚太太在四皇子府用过午膳，也就回了。

尚书府。褚太太对着褚尚书道：“子嗣的事，我提了，晏宁说她心里有数。”

褚尚书点点头，心里有数，有数，指的是什么呢？难道，是此时不宜么？此时不宜，那晏宁，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褚晏宁命管家备了贺礼，送去梁国公府，忙完后，四皇子拉过褚晏宁，坐到榻上道：“泰山四麒麟修法制、正礼仪这事办的很好，父皇想把他们长期留在朝廷，为朝廷做事，可这四个怪老头，死活不肯呢。”

褚晏宁看一眼茶几，四皇子立马会意，端过一盏茶递给褚晏宁道：“王妃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这四个老头儿长期留下来？”

褚晏宁道：“朝臣们怎么说？”

四皇子道：“父皇没跟朝臣们提这事。”

褚晏宁明白了，这是靖德帝怕在朝堂上提了这事，万一被泰山四麒麟拒绝丢了皇家面子。泰山四麒麟不想做官，不想参与政治，无非是爱惜羽毛想保住名声。

褚晏宁接过茶盏，轻轻道：“世上无人不可动，无非名与利。泰山四麒麟，重名不重利。殿下不如，建议陛下，修藏书楼，名为麒麟阁，交由泰山四麒麟负责。”

四皇子一惊：“藏书楼？”

褚晏宁点点头，接着道：“秦时焚书坑儒，前朝也不允许私家藏书，而是官藏、寺院藏书、或者书院藏书。现东靖朝，陛下让泰山四麒麟修法，改了法制，私家藏书不再违法，便可以以陛下的名义，修藏书楼，供民间借阅，赐名麒麟阁，由泰山四麒麟负责修筑一事。藏书楼有利于典籍保存、典籍流播，民间可借阅可借抄，百年之内，书籍便可如丘山，也由泰山四麒麟负责。此事千秋万代，青史留名，泰山四麒麟重名声，轻利益，做这事再好不过。”

四皇子眼前一亮，大笑：“我看行，这个法子我看可行。”

褚晏宁接着道：“麒麟阁从修筑，到完善，期间至少需十年，殿下可建议陛下，征集民间藏书，鼓励文人出书，也交由泰山四麒麟负责甄别。”

四皇子笑道：“如此一来，父皇便可将泰山四麒麟长长久久的留在帝都了。”

褚晏宁微微一笑：不是你父皇，是你，将泰山四麒麟长长久久的留在了身边。

四皇子听的兴起，晚饭也没顾得上同褚晏宁吃，就又进宫同他父皇去说藏书楼一事了。

靖德帝正在批折子，也还没用晚膳，内侍公公在一旁伺候着，见到四儿子过来说事，靖德帝便令内侍公公去传晚膳，同四皇子一道在崇明殿吃。

靖德帝听完儿子的话，没有做决定，道：“前朝不允许私家藏书，乃是为了统一思想……”

四皇子没等靖德帝说完，便道：“父皇，所以前朝亡了。”

靖德帝一笑，道：“你还有理了。”

四皇子一见他父皇有些踌躇，便直接道：“父皇，私家藏书，诸多学子历来或褒或贬，纷争不断，因为前朝对私家藏书严厉禁锢，甚至定罪，所以民间很多私家藏书秘而不宣，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藏书于山洞、夹墙、地窖之内，这也导致很多文人对前朝弊政嗤之以鼻。咱们老靖家可得吸取教训哪。”

当皇帝的从来不缺脑补，这一脑补，就脑补出因为前朝弊政，天下文人笔杆子不饶人，煽动民心，所以高祖皇帝才能借着东风成就大业。这么一脑补，靖德帝食指轻扣案桌，道：“明日朝上议一议。”

此事一上朝堂，必然有一番争议，朝堂上朝臣们吵了半天，四皇子听得昏昏沉沉之际，裴相出列表态赞成，泰山四麒麟对此事无异议，靖德帝大笔一挥，准了：修筑麒麟阁。

在东靖朝史上，著名的藏书楼麒麟阁，于靖德三十八年，开始了浩浩荡荡的修筑工程，坊间对靖德帝这一举措，赞不绝口。

四皇子乘胜追击，再提一事：建各地官学。

前朝末年，政局纷乱，官学时兴时废，东靖建朝初期，帝都虽有国子监，但是官学制度也不完备。各地方考试方法各不相同，也使得世卿世禄、任人唯亲，前番有科场舞弊一事，就充分体现了官学制度的不完善。四皇子这一提议，大快人心，朝廷建立官学，三岁一试，注重课试，以试取士，不限身份录取，授以不同官职，在历史上实属罕见，实在是一项壮举。

就连泰山四麒麟，也对四皇子不住的点头称赞：“果然贤皇子也。”

一系列举措，莫不使天下读书人拍手称快，靖德帝更是趁此收拢了天下文人之心。

正待靖德帝洋洋得意之时，吴江王上折子请罪：吴江王身染重病，不能来朝，由吴江王世子前来替父王请罪。

正在给池子里的锦鲤喂食的褚晏宁听闻，心下冷冷一笑：蛇，开始出洞了么。

翌日，靖德帝下令：封大皇子为秦王，二皇子为晋王，三皇子楚王，四皇子为齐王，五皇子为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