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泰山四麒麟

待到四皇子和褚晏宁参加完了尚书府的升迁宴、褚晏荣的大婚宴、舞阳公主的大婚宴，已是夏末了，礼部也清闲了下来，没有多少事可做，四皇子更多的时候，早早下朝回来，就跟褚晏宁聊天，四皇子觉得，怎么聊都聊不够，说不完的话儿。

四皇子说着，褚晏宁就耐心的听，她丝毫不嫌烦，不管四皇子说什么样的话题，褚晏宁都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跟四皇子回应上一两句，也是妙口生花，令四皇子更是谈兴大增，畅所欲言。

待到四皇子说的累了，褚晏宁递上一盏枫露茶，给四皇子润润喉咙，四皇子咕嘟咕嘟喝两口，道：“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褚晏宁给四皇子抚抚后背，道：“泰山四麒麟。”

四皇子点点头，接着道：“对！对！就是泰山四麒麟，这四个人可不简单，咱接着聊他们四个。”

褚晏宁道：“可是出自鲁地的那四个博学隐士？”

四皇子大喜，道：“正是，没想到王妃也知这四位高人。”

褚晏宁接过四皇子手中喝尽的茶盏，放到一旁桌上，坐在交椅上，“我也是自别处听来的闲闻，说这四个人典礼仪、通古今，辩才一流。一个叫做东礼公，一个叫东仪公，一个叫做唐季公，一个叫做唐山公。”

四皇子道：“就是他们，先帝曾再三延请，可是这四个人，愣是不愿意出山做官，就连我父皇，也派人去找过他们，被他们拒了。这四个人是专门负责修前朝历史的，才德学识，样样好的很，经史典籍，无一不通。”

褚晏宁心下一动，有个念头闪过，看一眼正侃侃而谈的四皇子，道：“彼时我与舞阳公主有过一争，在咱们自己看来，不过小事一桩，可在千年门阀、士族清流门户之中，这就是不学礼，无以立。殿下不如请奏陛下，延请泰山四麒麟前来，正礼仪，修法制。”

彼时舞阳公主一说反贼，士族皆惊，皇家嘛，自当有皇家的做派，但是，从上至慈宁宫袁太后，下至舞阳公主，再到靖德帝后宫追封临华殿袁妃为孝贞皇后连跳四级，哪有礼法可遵循？都是皇家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这很是让士族清流们诟病。

甭以为皇室做什么都行，对于正统士大夫而言，他们宁愿伺候遵循礼法的皇室。

四皇子大惊：“正礼修法？”

褚晏宁点点头，道：“礼法礼法，先有礼，再有法，周公都要制礼作乐，何况，自高祖皇帝、高祖皇后、太成大长公主以及今上执政以来，沿用的，一直都是前朝礼法，既建东靖朝，就应修东靖礼仪、法制。”

褚晏宁顿一顿，道：“《左传》说：礼者，理也。殿下在礼部，知道前朝就因法制不全，导致官员腐败、贪污猖獗、苛政重赋而亡。今殿下跟陛下提一提修法制、正礼仪，也是殿下分内之事。”

四皇子琢磨一回，东靖朝开国时间不久，皇位也才传到他爹第三代，前面两代都忙着四处征战，无力修法正礼。父皇如今执政，四海太平，国力日盛，也有银子修礼法了。媳妇儿说的有道理，前朝亡国，不就是因为礼仪法制不全吗，倘若自己跟父皇提一提这个事，父皇准了，是好事，父皇不准，于自己，也没多大影响，反正这也的确是自己分内之事。

四皇子心下思量一回，一掌拍腿上：“干了！”，转而又对着褚晏宁道：“可这泰山四麒麟，不来咋办？”这四个老头儿可古怪的很，先帝面子都不给，今上更别提了，现在他去跟父皇提一提，父皇要是把这事儿交给他去请咋办？他如何请的动这四尊大佛。

褚晏宁道：“彼时先帝延请不动泰山四麒麟，也是有原因的。先帝逢战乱时登基，根基尚不稳，待后来平定天下，朝中大员，俱是开国元勋，即便泰山四麒麟前来，也是图个英名，而无实际作用。”多少开国元勋还安排不过来呢，光国公，先帝都封了几十个，还不够分，更何况还是四个爱惜羽毛、博学多才、满腹经纶的文士。

褚晏宁接着道：“今上统治江山，四海升平，前不久肃清科场舞弊，已令天下读书人大快人心，此时陛下修法制、正礼仪，若泰山四麒麟负责此事，将青史留名，誉满天下。若泰山四麒麟不来，也还有别的名士肯来。殿下诚心诚意延请泰山四麒麟，不会不来”

褚晏宁还有一句话没有跟四皇子说，四皇子在科场舞弊一事中，大放异彩，不光是士族清流叫好，于寒门学子中，风评也是甚好，而且四皇子生母出身寒门，属于寒门皇子一只，这对于泰山四麒麟来说，四皇子实在是一棵好树。

四皇子道：“那我这就去找韩长史，参详一下这折子怎么写。”韩长史，是靖德帝派给四皇子的幕僚。

褚晏宁拦住四皇子，道：“这不过我跟殿下闲聊谈起，殿下自己便可写封折子，先不必提延请泰山四麒麟的事，先跟陛下提一提修法制、正礼仪，一切都听陛下的。若陛下同意，殿下可私下，同陛下讲一讲请泰山四麒麟出山的事。若陛下不同意，泰山四麒麟，殿下也就不必讲了。”

褚晏宁拦着四皇子，不让去找长史参详奏折，是褚晏宁觉着，自来帝王，生性多疑，靖德帝也不例外。如果让长史帮着写这份奏折，照陛下的本事，肯定能看出来，介时，还会以为是四皇子有些别的思量，不如让四皇子自己亲自写，依着四皇子耿直憨厚的性子，对靖德帝的那父子之间感情的珍爱，言辞定然恳切，陛下慈父心一片，也不会多思多想。

褚晏宁道：“殿下同陛下是亲父子，殿下有什么事，直接对陛下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四皇子搔搔下巴，笑了：“这倒也是，那我这就写。”反正也是咱们老靖家的事儿。

褚晏宁笑一笑，同四皇子一起低声细语的商量起奏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