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周柯坐在门口帮女孩儿择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是他住进客栈的第六天。
客栈说是女孩儿爹娘开的,但就周柯住进来的这些天看,好像一直处于赔钱的状态,也没伙计。周柯问女孩儿:
周柯“华菱你爹娘现在何处,怎么让个孩子管着偌大客栈?”
华菱华菱摇摇头,好像浑不在意的模样答了句:
“以前遇着山贼就死了……客栈是我爹想开的,一直舍不得开客栈的银两。安葬他们之后,我孑然一身,干脆用剩下所有积蓄才买下这客栈,一直亏损……实在是没钱吃饭,所以住宿费用比旁的客栈都贵。”
周柯便不再多问。
周柯(倒是个极早慧的孩子)
一个才八九岁的孩子,先前听邻里街坊的说法,好像还是外乡人,能守着爹娘的遗产,还能用这笔遗产买下一间客栈。哪怕客栈一直在亏钱,也足以窥得她之艰辛与她之聪慧。说句实在的,如果不是事实与她所说相差无几,周柯都要觉着这小姑娘在诓骗自己了。
#华菱“周相公,咱今儿喝粥配拌黄花菜?”
女孩儿眨一眨大眼睛,天真无邪。
周柯“……换个菜吧,已经吃三天黄花菜了,有些腻。”
什么都好,就是这克扣客人的毛病,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周柯“对了,你昨日说,蛮蛮送来的茶叶炒好了。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你这买一斤如何?”
#华菱“啊?”
照理来说,茶叶卖谁不是卖?可听完周柯的话之后,华菱却有些犹豫。
#华菱“先前没人乐意买我家的茶叶,蛮蛮那边儿是要断了的,亏得之后有个姊姊来照顾二人生意,一来二去也就只做她的分量了。周相公此时突然要买我家茶叶,相公买一斤姊姊就要少一斤的,我其实不大乐意卖。”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华菱“不过照往常看,姊姊今日就会下来。等姊姊到了,相公自与她说吧。”
周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表情倒是没什么不愉可言。
华菱说的那位姊姊中午才到客栈。
是位着文人衫的女子,看得周柯皱眉不已。
他是知道有些女子喜欢穿男人衣裳的,就像有些男子喜欢穿女子衣裳一般。可这些到底在闺房中闹一闹,如此青天白日的穿出来……实在有辱斯文。
#华菱“姊姊今日来得早了些,与我提过的那些事情办妥了?”
华菱笑着迎上去,揉肩捶腿,好不殷勤。
文人衫女子“哪儿啊,还差得远呢。”
她笑着眯起眼,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脸颊。然后抬眼看周柯,“咦”了一声。
文人衫女子“这位公子是……你的客人?”
这客栈,终于有客人了?
#华菱“几日前住进来的,贵人出手阔绰的很,听说蛮蛮姐炒的茶叶好,想从姐姐手里讨一斤去。”
周柯听到提及自己,捏着扇子上前两步,缓缓作揖。
周柯“还望姑娘割爱。”
文人扇女子点了点头,却是将身一侧,躲过他的礼数。
文人衫女子“又不是什么多珍贵的东西,无需如此的。就是阁下是当真爱茶千般样,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蛮蛮炒的茶是个什么德行,要不是需要个光明正大资助他的理由,鬼才乐意买。
现在突然冒出个要买茶叶的,文人衫女子不觉着那好吃懒做的东西炒茶能有多大进步。
所以这个叫周柯的理由,只怕是后者了。
周柯“那自是……”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
文人衫女子“若是觉得为难便不必说了。”
文人衫女子撇撇嘴,再不看周柯。
她朝华菱伸出手。
文人衫女子“拿来吧,除去周相公的一斤茶叶剩下可都还是我的。”
华菱应了一声转身去柜台取早早包好的茶叶。
文人衫女子“对了”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女子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文人衫女子“若是哪一日遇着了四处闲逛的青姑娘,记得叫她回来。当年的事情算我错了,我认罪,我忏悔。”
顿了顿,又道。
文人衫女子“没有她,我快活不下去了。”
语气情真意切,面色却是冷淡的很,甚至每吐出一个字就要更冷上一分,看得周柯一头雾水。
#华菱“噗嗤!”
华菱笑得前仰后合。
#华菱“好了,我记得了。到时候会和姑娘说的,但是只记到二十四岁哦!若是十八十九年后才遇见青姑娘,可就不说。”
文人衫女子点点头。
文人衫女子“可以,若是你十八十九年后才遇到她,算我倒霉。”
周柯觉着这对话其实有些怪,小姑娘十八十九年再遇到那甚么“青姑娘”,只怕到时候已经是红颜老去,面容变化极大不说,哪里还有空如文人衫女子所说的,四处乱走,满世界逛?
不过文人衫女子并未过问他的事情,周柯也就不好意思询问。
尽管好奇的要死。
周柯“请问,那位青姑娘是什么人?”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文人衫女子愣了一愣,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文人衫女子“我的心上人。”
#华菱“……”
已经拼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这些话都是谁教姊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