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灯灭

四百年后的万寿帝宴，九霄云殿上座无虚席，润玉同往常一样，把王座身边的座位留给邝露。宴席准备的过程十分繁琐，自从没了邝露，润玉开始学着自己打理这些，有些事情本能交付于他人，但他好奇邝露以前都是怎样做的，只是他不听八卦不善人际，不小心把月狐公主和灵狮郡主安排坐在了一起，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一人一句呛得不死不休，听得润玉头疼。

如此，她在他心中空缺的位置越来越大。

“大侄子要自己讨清静，留我们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真是无趣。”月下仙人目送天帝借口更衣离去，兴致寥寥地和彦佑碰了一杯。

润玉在龙门潭还没走两步，便听仙侍匆匆来报，说是白虎太子偷吃了蟠桃后不胜酒力，硬是闯了璇玑宫。接下来的事，仙侍就不敢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那灯可是天帝的命根子，若让他知道灯给摔了，天上和人间恐怕又是免不了一场雨灾。

润玉急急踏进璇玑宫时，虎王正拿着藤鞭狠狠地抽着趴在地上的白虎太子，“我叫你不听话，不用等陛下处置，我现在就剐了你！！”

虎王膝下福薄，老年才得一子，而这白虎太子左右不过百岁，与凡间的三岁小儿无异，哭得快要背过气似的。戏演得差不多了，虎王跪在润玉跟前苦苦乞求，“幼子无知，还请陛下开恩，来日老夫定会寻遍六界，找一盏更华美的灯献给陛下。”

“滚。”

润玉身为天帝，有太多的不得已。不得已在风口浪尖上娶了邝露，不得已背弃了忠诚的魇兽，不得已放过日后在朝堂上还得相互扶持的白虎父子。仿佛被抽去七魂六魄，润玉跌跌撞撞走进屋内，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慢慢失去重心，跪倒在已经熄灭的聚魂灯前。他连门都忘了掩，又有何妨，无人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白虎太子大闹璇玑宫一事传到殿上，陛下不会再回宴席了，月下仙人赔着笑脸组织各路仙家散场。

“喂，你发什么愣啊，还不赶紧去璇玑宫看看我大侄子。”月下仙人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彦佑思索良久。

“哪里奇怪？”

“聚魂灯被太子打翻了，怎么没有走水的消息？”

对啊！这灯里的火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救火不及时，恐怕璇玑宫现在都被吞了。

月下仙人问道，“会不会是打翻的时候火就灭了？”

彦佑摇摇头，事情定然不会这般简单。“要是普通的火焰也就罢了，那可是润玉的冷焰，风刮不散，水浇不灭，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就没了，你信啊？”

月下仙人捂住嘴巴，差点失声尖叫出来。“你的意思是……这灯是在太子打翻前就灭了？”

璇玑宫里，润玉把聚魂灯拾了起来，还好东西没摔坏，金风殿没了，定情物也没了，他得再想想还有什么能烧的，几百年他都等过，岂会就此罢手。门外传来动静，应该是彦佑吧，润玉无心应付，一想到他那张唠叨的嘴，还是强打精神让他早点放心早点离开，自己也能讨个清静。

润玉换上那副拒人千里的冷酷面容，转过身来。不想，眼前出现的，竟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