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双生】

第九章

男子未想到对方真的会为了一介凡人与他兵刃相向，胸膛像是突然被灌入了一股寒气，心寒不已。

“溯炎……你……”

溯炎面带狠戾:“我说到做到，你若是还是不肯救她，那休怪我不顾念往昔情分!”

男子闻言不禁苦笑:“何必如此，你明知我无法与你匹敌。”

男子:“如若如此能让你好受，那你大可动手，我毫无怨言……”

溯炎的怒气随其话语而猛地上涌:“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对方依旧不为其性命威胁所动，溯炎的怒意甚是难以平复:“我平生最厌恶旁人自以为很了解我!，认定我的所作所为!……我偏不如你们的意!”

溯炎微微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想逼其松口救人，却未考虑到对方本就是羸弱的肉体凡身，根本受不住绝尘之力，因而在其加重术法后，男子未过多时便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见人受了重伤，溯炎的怒气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一瞬间便失了方寸:“槐兄!”

溯炎急忙收了束缚，上前欲扶住将倒之人。

男子踉跄几步后站定:“不用扶我……”

溯炎一时像个孩子做错事般无措:“抱歉!是我不知方寸，才……”

男子深吸几口气后，扯出一抹惨淡的笑:“你非救她不可吗？”

溯炎闻言右手微微颤动，而后又握成了拳:“毕生所愿……”

男子:“若是我说……她生，我死呢？……你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吗？”

溯炎猛然瞪大双眼:“什么意思?!难道救她你就必须死?!”

男子注视着他的神色，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我帮不了你……”

溯炎闻言木然，万分地不知所措，愣神了片刻后正要说什么，却见对面之人捂着胸口，又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溯炎真的怕了，不顾他的阻挠，执意上前再一次扶住他:“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方才没有用到两成的灵力!怎么就……”

男子:“绝尘之力，你的一成灵力足以杀死百人，而我与凡人除了通晓天命与长生外，别无不同……”

溯炎闻言脸色煞白:“怎么会!不会的!”

男子忍住体内剧烈的痛感，勉强地笑了笑:“溯炎，今日我或生或死都是定数，我也说过，不会怪你。但救人一事，恕我…不能如愿……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固守，不可强求……”

溯炎:“槐兄!我真的不是……”

男子:“我知道……你只是习惯了由着性子，但……往后切不可再冲动……”

溯炎闻言微微垂首，全身均在微颤，喃喃道:“你会……没事的……”

男子抬头依旧笑着注视着面前之人:“你可愿我有事?”

溯炎急忙回道:“当然不愿!”

“不……你愿……”

溯炎闻言再次瞪大了双眼:“怎可能!”

男子:“如你所言，你我本双生，谁又愿这世上总有人在取代自己?世人皆是独一而存，一旦双生便难以消除芥蒂，难免心有不甘……”

溯炎:“是!我是心存不甘!可我不想!……”

男子难得停住了脸上的笑意:“不想什么?”

溯炎噎语在喉，他想说不愿他死，他想他好好活着，可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在阻止着他说出，是了，他曾经确实有想将人置于死地过，他如今不够格去说这句话……

见对面的人未接下语，男子反而如释重负了，好似这一切他都已料到，说不清是痛还是不痛，片刻后，他再次启唇:“溯炎……其实我也有私心……只是跟你的不太一样……”

“什么?……”溯炎一脸犹疑，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作何意。

话音刚落，却见男子的双眼漫出了鲜血。

男子方才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神态，生怕落出个虚弱至极的面相，可事实却不允其掩饰过久，将死之相于此时骇人非常。

男子呼吸粗重道:“我从未……想过去做圣人，更没想过……成神。”

“善人，恶人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做个善人总要少些……争端。这么多年来，我救过很多人，却从未杀过人，答应过许多琐事，却独独拒绝了你……这一次请求。”

“我确实可以救她，但我不想，不想让她重生……不仅是出于大义，出于本心……我也不想救她……你……听清了吗？”

溯炎:“你……为什么？”

男子闻言不答，轻轻推开了身旁之人，此时他的双目已然失明，只能靠摸索前进。

须臾沉默后，男子再次兀自开口:“双生之子损其一，则必出新的双生之子，也许在几日后，也许在百年后，无人可知，但愿……你能与他见上一面。”

溯炎:“槐兄……”

男子于一片黑暗中又一次启唇:“长生与重生的秘密也会由新生之子继承，我会留一缕神识待其拾得，若那时你还放不下对于重生的执念，便再与我的神识见上一面……我会告知你……我因何私心……”

溯炎麻木地靠近男子，不知何时眼中早已布满了水雾。

溯炎:“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下次再也不会没有分寸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男子虽然看不到对方此时狼狈的模样，却感知到了对方的心痛，心中微暖，至少这么几百年来，除了双生的羁绊，他也不算只为过客。

男子:“溯炎……愿……珍重……”

男子说完便渐渐散化，溯炎见状陡然冲上前去，却扑了个空，抓住了一片虚无。

另类的心痛来势汹汹，早已顾不得仍在地上躺着的女妇，他径直地跑出了门外，兀自慌乱重复地念着几个字眼:“还有救!一定还有救!不会死的!……”

画面在此处骤停，又一阵头晕目眩，小魏婴的神识被拉回了现实，虽神识已归，但人却愣在原地一语不发，似是还未从看到的画面中缓过来。

老人背身立于其前，兀自缓缓开口:“我与他生得一般模样，跟你们一样，也是双生之子。”

小魏婴:“你!意思是说你就是我方才看到的二人中的一个?”

老人:“正是。”

小魏婴略微有些难以置信:“敢问是二人中的哪一位?”

老人顿了顿后，平淡地回道:“死去那人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