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虽然承诺花千骨退出异朽阁,不管六界的事。
但他天生就是劳碌命。他并没有真正放手,天下事还是在他的掌握中。
只是多了她这个跑腿的,他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罢了。
她留在赵匡胤身边,负责在他和赵匡胤之间传递消息。
至于东方彧卿,他现在和花千骨新婚燕尔,在花莲村过上了男耕女织的生活,根本走不开。
她成了幕僚,每月都能赵府领到整整十两例银。办好一件事,赵匡胤还额外赠予金银珠宝。
短短两个月过去,霓漫天存银不菲。她搬出赵府,在开封城买了一座宅子。
三进三出,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白子画很是喜欢。
她下职回家,不是看见他在牡丹园的亭子里看书,就是看见他碧湖畔依依杨柳自己跟自己下棋。
她站在默默看他一会儿,并不上前。
她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好几次,她刚走到他面前,他就消失了。
她看这空荡荡的湖,冷清清的花园,难免觉得失落。
她就看着他,等他过来。
也许是因为前世作阿飘跟了他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始终更习惯如此置身事外看着他。
他的一颦一笑皆可入画,很是赏心悦目。
隔着一段柳荫,他坐着,她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闪身到她跟前,脸上满是挫败。挑起她的下颌,恨恨地撕咬她的唇瓣。
唐宫的事过去半年了,他的气一直都没有消。
恨的同时,他又觉得放手,少折腾她几次,很亏。
所以,他现在可着劲地折腾她。
她嘛!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
妥协也是不可能妥协。
只要他做得不过火,她都不会和他计较。
他的耐性似乎越来越好了。吻了她小半个时辰,还搂着她在柳树下站了一小会儿。
不管怎么说,他能不辞劳苦过来陪她,她终究是很高兴的。
她将头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呼吸他周身淡淡的兰香味。
他一缕缕顺着她的发丝,指节偶尔擦过她的耳廓,刮过她的耳垂。
最后,他干脆不装了,取下她的耳坠,轻捏她的耳垂。
白子画“我很想你。”
捏着,捏着,他突然道。
仿佛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正常的轻喘,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回。
霓漫天(小七)“我在。”
白子画“你想我吗?”
他以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巴问。
这……她装不下去了。
霓漫天(小七)“待赵匡胤平定南北,天下大定,我就去找你。”
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眸中紫光若隐若现。
白子画“你其实是想等赵匡胤打下天下,兑现从前的承诺,戒杀好生善待诸国国君大臣。确保严续一家不获罪,得以善终再走是吗?”
霓漫天心里暗叹,真是瞒不过他。
霓漫天心虚,只得踮起脚,亲亲他的面颊。
可他显然不打算就此作罢,老大不快地自她面前消失。
她还是有些担心,下次见面,他给她摆脸色看。
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性格。她决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通过异朽阁的消息网寻到一株兰花,品相上佳,东方彧卿都夸它绝无仅有。
非常难能可贵的是,这兰花生长在冰雪之中,至纯至洁能净化一切污秽之物。可以帮助白子画压制洪荒之力的邪性。
兰花生长在极北雪山高原之上,现在正是移植的好时期。
她决定把这株兰花送给白子画。
然而,兰花已经被她好好地养在花盆中了。白子画一连三日都没出现。
白子画没来,兰花结的花苞先开了。
花形十分漂亮,雪白六片花瓣,像雪花开在枝头,花香淡雅悠长,很是怡人。兰叶纤长清瘦,神韵天成。
兰花只是初初打开兰苞,还没有彻底绽放。
第四天,白子画出现。
兰花花苞彻底打开了。霓漫天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兰花花蕊中竟然有一点火红,形状像当下最时兴的梅花妆。
她记得,它在高山之上只开雪白素花,晶莹如雪,皓洁如月。
没想到一入尘,竟落了俗套。此花,她是万万没有那个脸送给白子画的,只能自己养着。
白子画看霓漫天坐在水榭对着一株兰花长吁短叹,好奇走过去。
兰花花蕊那点红夺目,白子画一眼便瞧见了。
白子画“这兰倒挺别致。”
白子画讶异道。
能不别致吗?随大流,轻易变节。这一朵应该是兰花中间最没有操守的花了。别的兰花是花中君子。他是兰花中的小人。
她错看了他。
霓漫天背过身,不想再看这朵令她大失所望的花。
白子画“山中高士晶莹雪,如今多了一点红尘意。我瞧着,也煞是可爱。”
白子画“恰似你我。”
白子画走到霓漫天身畔。霓漫天回头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白子画轻抚她的眉眼,明艳妩媚却是天真纯粹意蕴,叫人如何爱怜都不够。
她就是欲的本身,他本可以战胜这欲。
然而……
他执霓漫天的手,将她牵起,并肩在湖畔柳荫下走。
他性喜静,难得的是霓漫天还能这样默默地陪着他。
无论他何时回头,都有她宁和的眼眸,告诉他,她还在。这样的注目,很难不让人留恋。
也许不是花千骨多疑,前世,他是真的爱上了一直看着他的霓漫天。他就算看不到,摸不着,他也能感受到这样一道目光的存在。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他实实在在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今生前缘。
再者,她从前世而来,正式走进他生命以来,一刻都没叫他失望过。
所以,急切,紧张,挂怀,酸涩,苦楚,凡是她赠予的,他都甘之如饴。他是心甘情愿为这欲所俘获的。
万相皆空,唯漫天不是。
霓漫天嘴角笑意淡淡。她是急躁性子,却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白子画,心境都是一派祥和安宁。
或许,这是他的个人魅力吧!
这样很好,借助白子画,她看到了许多从前不曾看到的。
如果她是纯粹的红,那白子画就是她心中那一点素白。超然圣洁。
她想,她是极爱他的。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自上长留山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只是那时,她心中杂念繁多,不解其中之味罢了。
十五年后,南北内乱结束,天下大定。远在金陵严续一家得到宋朝廷的妥善安置。
霓漫天辞别赵匡胤,踏上去岭南的路。
白子画,霓漫天重逢之日,正是岭南荔枝成熟的好时节。霓漫天自枝头掇下一颗个头最大的新荔,剥掉红绿相间的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喂到白子画嘴边。
白子画看看荔枝,再看看人。果断叼了荔枝,喂进霓漫天樱桃小口之中,荔枝充沛着甘甜的汁水在两人唇齿间爆开。
霓漫天嫩滑肌肤白透红,恰如新荔。白子画贴到霓漫天耳边,吐气如兰。
白子画“这才是我想吃的荔枝。”
霓漫天羞上加羞,扑进白子画怀里。
吃完荔枝的白子画,怀抱佳人感慨,不枉十五年的等待。
三个月后,二人再次路过荔枝林。
白子画抬头摘了一颗荔枝,剥了皮,规规矩矩地喂到霓漫天嘴边。
霓漫天张嘴吃了,意犹未尽。
霓漫天(小七)“再来一颗。”
白子画依言照做。
霓漫天(小七)“再来。”
如此十次后。
白子画冷脸道。
白子画“不可贪吃。”
霓漫天(小七)“这可是今年最后一批荔枝了。”
霓漫天幽怨道。
白子画不由得放柔语气哄道。
白子画“回家,我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霓漫天(小七)“那我要桃花羹,杏仁露,黄桃干……”
霓漫天舔舔唇角,报出一长串名字。
白子画头疼道。
白子画“这都是甜品。端月师叔叮嘱过,你不宜吃过多甜食,否则会头晕眼花。”
霓漫天(小七)“可我只想吃甜的。”
霓漫天全然不顾,拍拍自己的肚子,胸有成竹道。
霓漫天(小七)“这个孩子生下来,一定和千骨一样可爱。”
白子画摇摇头。霓漫天自怀孕以来,口中就没离开过花千骨。
她很想她。
他知道。
只是,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