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送路）

白恺走过来把怀里的白温祥递给陈金荷，“你先带着祥子走，我跟她有话说。”

陈金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看了一眼白温良点点头先走了。

白恺侧身看等陈金荷有些吃力得背着白温祥走出一段路。等确认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后回身看白温良，那眼神里没有父亲对出嫁女儿的关切，甚至连老车夫的半分都不及。虽然月亮已经爬上来了白温良面对着父亲的脸看得不真切，可还是看见了那双被月光照得反射的双眼，那淡薄的眼神还是让白温良的心钝痛了一下。

尽管如此白温良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如往昔一样。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白温良先开了口叫了声许久没叫过的爹，当这声爹叫出声时大脑和身体都仿佛回到当初的日子，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

白恺好像是今天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白温良说话，只是一直身边都有人不方便开口这下附近都只有两个人了，他在脑子里把想说的话大概理了一下，“嗯，你是怎么让王家放你回来的？”

白温良从他的语气间听出了一种自己是生活在牢狱中的错觉，其实大家在见到王一博前都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白恺却问的让白温良觉得自己是被锁在王家的一条狗，从亲生父亲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感觉并不是好受的，白温良轻哼了一声就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只是跟一博说了一声而已，出门并不是很困难。”这话她说得很无力。

“这王一博的脾气我今天也算是看出来了，看得出来你还是挺讨他喜欢的。”白恺听了她的回答继续说。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让白温良不想继续接下去，好想已经能知道白恺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白恺作为娘家人里唯一见过王夫人的人自然知道王夫人的脾气有多么的高傲尖锐，他见白温良低头不语便又问到，“那这王一博这么疼你，你跟那王夫人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像别人家一样教你开始掌管家事？”

白温良想得不差，果然白恺开始问自己能不能在王家捞到油水。她不想与白恺说这些，不想在出嫁后还被他利用，“婆婆公公都很康健，我跟一博生活在一起很轻松。”

白恺这一听就明白白温良说宅子是那两个老的管事，她和王一博手上都没实权。这可不行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了呢，他质问对白温良说：“那你就不能自己去跟王夫人说你要学？你就这么不上进？”也许是越想越生气他又用强势又带着命令的口吻开始骂白温良：“家里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那么套王一博喜欢你就该找他要首饰！要碎银花！然后找人带回来给家里，让你弟多吃上几口肉！而不是空手回来！你懂了吗！”

白温良默默的听着白恺暴躁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要强迫自己去做那他放在王家的水蛭。这一刻白温良好像突然明白是不是白恺在拿了王夫人的钱的那天就已经想好要自己这么做了。白温良不可置信的发现了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利用，她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不同于梦里的无助她第一次对白恺大声的喊到，“放过我！我既然嫁给了一博那我就是出嫁女！我不是没良心的人，家里有困难我会想办法补贴，可我不能也不会利用王一博对我的爱去一点一点的掏他的财产！你懂吗！”

白恺第一次被白温良这么有力的反驳也是愣了一下，“呵！出嫁女！你倒是硬气了。我看你就是有了痛快日子就不记得自己是哪块地皮里爬出来的！”白恺就像昨夜的梦里一样表情恶狠，“既然你不愿意给家里带东西，那你就坐在王宅的红木椅子上等着哪天你娘你弟饿死在路边吧！”白恺理直气壮的说完这些话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被那些语言一道一道割伤的白温良一人站在黑夜的风里一个人捂脸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温良哭累了就顶着夏夜冰凉的月光回了伯父家。她疲累的推开院子的门又合上，轻声的落了锁。正厅里已经没人关上了门，只有王一博睡觉的那间屋子有微亮的烛光透出来，那是白温良特地给王一博点的，她每晚都会给王一博留一盏烛光方便他有事起夜。那本来是留给王一博的最后却照亮了白温良的路。

“是良良回来了吗？”王丹红听见院子里有声音，推开了一缝窗子问。

白温良收了一些情绪，不想让王丹红担心自己，“啊姆是我。”

“那快点睡吧，你也累了。”王丹红说。

白温良应了一句便回屋了。

她收拾了一下躺到王一博身边，忍不住悲伤翻身抱住了王一博的手臂。王一博依旧是用另一只手下意识轻轻地拍了拍白温良的肩膀安抚着她。

白温良把头抵在王一博的肩头。许久，一颗没憋住的泪水从脆弱的眼角滴落，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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