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你给了我一个答案，告诉我什么叫梦想。那，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什么叫爱。

“咔”，季杨杨结束了加班捏着太阳穴回家，看着沙发上躺着的陶子，眼神有点松动，嘴唇蠕动了一下。陶子听到门的声响，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好像之前每一次醒来那样，第一眼就看向季杨杨，眼神里还带着点娇憨，然后瞬间清醒，恢复冷淡。她起身一声不吭地热菜，然后回了房间。季杨杨看到这样的情景，垂下眼睑，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等陶子完成了一切，他站起来往陶子的方向，却也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到陶子身边刚热好的饭菜。季杨杨和陶子吵架了，可能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情况。这可苦了方一凡，媳妇儿弟媳妇儿追着问他，兄弟却三缄其口，关键是女生那边也是一个关键词都没能获取，只怕这次他们是有心想要自己解决了。细想一下，他们这群朋友确实很够意思，甚至太够意思了点，他们这十年来，大大小小的吵架都是方一凡他们帮着和好的，如果中间没有助推器，也许这两个死犟的人就真的互不低头了，这也是为什么另外四个人总要插手的原因。“季杨杨就不说了……当年季书记也没能让这小子服软，老天爷也没能让这小子认输。陶子别看她柔柔弱弱的，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脾气好的人生气了……”方一凡打电话跟磊儿哭诉：“你家那口子天天在公司堵我问进展，我家那口子天天在家堵我问原因。我可怎么办啊……”“先保持原有形态，做冷处理，看看情况，这情况要还持续，再采取强制措施。”“磊儿你厉害啊，果然是教授，这家庭矛盾调节都能被你说成实验步骤哈哈哈哈哈，行我就这样交代。”随后方一凡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地回家了，没来得及听磊儿最后一句话，“啊表哥你说，我刚刚跟我学生说处理材料，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咋了？喂……”

如果时间倒退回一周前季杨杨要是知道，这次陶子是认真冷战的话，应该就不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了。而陶子也在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强迫季杨杨去治疗，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彼此都很默契地不将原因告诉朋友们，他们都知道，如果要结束这场冷战，可能要将三年前，甚至是更早之前，他们就存在的问题解决好。一周前，由于季杨杨答应了陶子接受心理治疗，所以和陶子一起去看了心理医生。一开始在对季杨杨的内疚感方面的治疗在陶子的帮助下得到了很好的缓解，陶子的不断鼓励，还有陪着他一起看当初事故的一些报道和材料，听季杨杨回想曾经最害怕的回忆，进行得很顺利，顺利到，很多人都以为季杨杨就快可以重返赛车场了，连季杨杨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就在一周前，季杨杨突然拒绝了继续进行治疗，也没有给个解释。陶子很疑惑也很担心，因为在家里这段时间，陶子也发现季杨杨开始有些暴躁，虽然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很勉强地盖过了，但是陶子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后来季杨杨不再和她去接受治疗的事让陶子彻底不安了，季杨杨绝对发生了什么。于是，陶子在那天特地准备好了晚餐，等着季杨杨下班回家准备好好聊聊。那天陶子等了季杨杨很久，一遍又一遍地热菜，突然想起当初在德国的时候，她有的时候也是这样一遍一遍地热菜等季杨杨回来，有的时候是因为上课太忙，有的时候是因为比赛。陶子觉得当初自己真的是很卑微地爱着季杨杨吧，如此害怕他离开，也不敢真正跟他说出心里话，没好好聊过他们的状态，也没敢问，到底你更爱梦想还是我。就像现在季杨杨也很害怕自己有什么意外或问题而离开他。她想起季杨杨的心理医生说的话，“你三年的沉睡，对他而言可能已经是习惯了，他对你的内疚也已经是习惯了。而且他需要解决的不仅是内疚感，还有你离开他的那种痛苦。”陶子听完这段话其实心里其实有些难受，现在季杨杨心里的感受何尝不是当初的她的感受呢？害怕他离开，害怕自己追不上他的同时也害怕他会因为他热爱的危险的梦想而出事。想到这里，陶子迫切地想见到季杨杨，想告诉他，她曾经的感受，还有她有多爱他。她听过方一凡说起季杨杨当初策划的那场求婚，是因为季杨杨听到过她跟英子说，她怕她坚持不下去，怕有一天她怕季杨杨离开的恐惧和对他的失望会战胜她对季杨杨的爱，更在意，是否在季杨杨的心里，她真的比不上他的梦想。方一凡说，他永远也忘不了季杨杨跟他说起求婚的原因的眼神，那么坚定，“杨杨说，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粗心，不知道你需要安全感和惊喜，他想给你一辈子的承诺，也想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告诉你，你和梦想，他都要。”陶子微微一笑，杨杨他真的不擅长表达爱，她知道的，季杨杨对一件事情如果有热爱，那么绝对会死犟到底，她也知道，因为对她的愧疚和她离开的痛苦，季杨杨放弃了赛车，其实已经证明了，季杨杨啊，爱她胜过一切。

陶子不由暗下决心，要让杨杨坚持去治疗，想让他重新回到赛车场上。当初你是教会我什么什么是自己心里的方向，那现在我就带着你，重新回到属于你的道路。“咔”季杨杨下班回来了，带着疲惫和平时少见的愤怒，把手上的西装外套顺手扔到一旁，看见陶子那一刻眼中的戾气才少了点，勉强笑了，“怎么还没去休息，你啊，不要老是熬夜，那些书可以慢慢看的。”陶子忧心地捡起季杨杨的西装外套，说“快去吃饭吧，我刚热好了。”季杨杨微微笑着，“傻瓜，你吃了没？”“没呢……”看着季杨杨开始生气的表情，陶子撒娇“想和你一起吃啊，快点去吃，饿了。”季杨杨开始无奈，老老实实地过去吃，什么话也不忍心说。在餐桌上，陶子开始小心翼翼地说：“杨杨你，为什么不去继续治疗了？”季杨杨夹菜的手一顿，“没为什么，不想去了”“可是我觉得你恢复的很好啊，你现在坐车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啊，你也可以……”“好了！那只是你以为！开不了车怎么了？需要怎么在意么？我是废人么？以后不需要再说这个了，我不需要。”说完季杨杨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离开了餐厅，回了房间。那晚陶子没有回房间，她在餐厅坐了一个晚上，被浇冷水的感觉让她开始害怕，是不是不该在继续下去。就这样也挺好，杨杨不用去赛车，不危险，两个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杨杨也很在乎自己的感受了……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么？陶子知道，自己需要想清楚了。季杨杨也在书房里捶墙“季杨杨你TM是不是疯了？自己没用，怎么能凶陶子！”季杨杨想起这段时间他一直主张的新车设计方案，被总部另一个竞争对手反对，那是他倾注了许多心血的方案，在一次据理力争地会议上，对手奚落他连车都没开过：“季总监，总所周知，你是绿色环保人士，都不知道多久没碰过车了。季总监，连车都不好好开的人，怎么设计出好方案。”季杨杨在对方激将法的作用下，主动提出去试车，但是……他失败了，虽然没有出现很大的应激反应了，但是仍旧有心脏剧烈跳动，还有手颤等问题，而且季杨杨的老伤也在刺激他的身体。双重压力下季杨杨还是没能试车成功，对手也在这次辩论中获胜。季杨杨的心血需要去被总部一次又一次地修改，看着越来越面目全非地方案，以及那次失败的打击，让季杨杨失去了信心，脾气也开始不受控制，他本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今天在又一次修改方案，与其修改，不如说是彻底地否定了以后，季杨杨回到家，面对陶子期待的表情，对自己的无用发出了怒火，却没想到，灼伤了陶子。那晚，季杨杨等了一晚，陶子没有敲开书房的门，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陶子。第二天，陶子准备好早餐，把昨晚季杨杨随手丢的外套烫好。季杨杨开了书房的门，两人什么也没说吃完了早饭，面对季杨杨的欲言又止，陶子垂下眼睑，什么也没说。安静的早餐时间过去，季杨杨起身，看着烫好的外套，喉咙有些哽咽，清了清嗓子，说，“晚上会晚点回来，你记得吃饭。”“嗯”陶子轻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接下来，也开始了一周多的冷战，两个人，谁也不说，谁也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