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黄芷陶的职业使得她一直都在和死神赛跑，很多时候其实她都是跑赢了的她赢得最难的一次，是她从死神手里抢回了自己，还给了那个一直等着她的男孩。

        出事的第一年，应该是季杨杨最难熬的一年。那一年陶子的父母没有办法原谅季杨杨，他们知道这一切也把季杨杨压垮了，但是如果没有那场求婚，他们也不会失去女儿，陶子情况稳定以后，他们把陶子带回北京的医院，但是不允许季杨杨见她。英子也不肯见季杨杨，方一凡参加了音乐剧的巡回演出不在北京，磊儿和王一笛工作更是繁忙，所以季杨杨没办法得到陶子的近况，不知道她外伤有没有愈合，不知道有没有恢复意识的趋势。他听说像陶子这样的病人长期躺在床上会肌肉萎缩，要做按摩理疗，他就去报了个按摩理疗班，虽然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陶子，但是他怕他不学，到时候不能好好帮陶子按摩怎么办。所以他一个大男人每天顶着大太阳去跑去上理疗培训班。其实季杨杨病得也不轻，应激性的心理疾病加上严重的腿伤，让他没有办法开车了，他连坐进了汽车都喘不上气，视线也是模糊的，心脏也抽疼，但是这些都不是季杨杨最害怕的，他最害怕的是，他坐在方向盘或者是副驾驶的位置的时候，他能听得见陶子最后叫他的声音，那声带着哭腔的急促的“杨杨！”，能听见她的尖叫，还有汽车爆炸的声音，听到那些声音他就觉得一片冰凉，喉咙像被扼住了一样。一开始回到北京，季杨杨没办法见到陶子，每次想陶子想到疯的时候，他总是自虐性地跑到驾驶座里，任凭脑子围绕着那些令他恐惧的爆炸声，任凭身体的痛苦冲击他的感官，他也只想听到那句“杨杨”。他都不敢想，那个时候陶子该有多害怕，他最怕吓到她了，她连他磕着碰着她都能吓得掉眼泪。后来他的每次比赛，都怕自己受伤，因为他特别怕他的陶子会哭。一来二回地自虐，他的身体被折磨到休克，然后他舅舅没收了他所有的车钥匙，他就砸了车窗进去，惹得他爸直接没收了他的车。他就偷偷跑去打车，然后坐到副驾驶，那个陶子坐的位置，一次又一次折磨自己，每次发病都会吓得司机送他去医院。

        刘静已经无数次接到医院的电话了，每一次都是季杨杨发病的消息，她甚至麻木了，她不知道能自己怎么办。或者说，季杨杨能怎么办，他握不了方向盘，也怕没办法握住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的手。刘静知道，她的儿子，梦想和灵魂，都死了……就像当初他说怕她化疗掉头发不好意思一样跑去剃头发一样。刘静知道，季杨杨怕只有陶子一个人受苦，他想陪着她，陶子生死不知地沉睡，他就生不如死地活着。季杨杨笨拙地表达着他的爱，竭我所能，和你一起经历一切痛苦。

       那年年末的时候， 方一凡在季杨杨快把自己玩死的时候回来了，他把烂醉如泥的季杨杨从床上拖起来，一锤打醒了季杨杨。“季杨杨，你tm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你爸妈，看看他们头发一年白了多少？看看你妈！看看她连化疗都不害怕的女人，为了你每天担惊受怕的样子！”季杨杨不敢睁眼，他怕看见这些东西。方一凡看见季杨杨装死的样子拽着他走向自己的车子。“季杨杨，你不是想进汽车嘛，进啊，你就死在里面吧！也别想着再见陶子一面！”季杨杨听到方一凡说死在里面四个字的时候，竟然毫无抵抗，但是下一秒方一凡说出了陶子，他开始挣扎了，不行，他不能进去，他会死在里面的，这样他就见不到陶子了。但是季杨杨已经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根本挣不过方一凡。方一凡把季杨杨塞进车里，然后反锁车子，红着眼打了季杨杨两拳，“季杨杨，你这幅鬼样子，能见陶子嘛？能等得到陶子醒过来么？！”季杨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应激反应开始发作，但是他听到了方一凡说的话，“能……能，我要……等着，医……院，咳咳……我要去医院”季杨杨全身开始抽搐，方一凡虽然听过季杨杨应激反应的样子，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也慌了，开着车飚到了医院，那家医院陶子待的医院……

        方一凡和英子是一起回北京的，英子一下飞机就想去看陶子，方一凡开着车载她去医院的路上，说：“英子，你去看陶子吧。我……想去看看杨杨。”英子听到“杨杨”这两个字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小声地说，“我不想你去看他。”方一凡没有说话，就在英子以为方一凡一如既往地顺着她的时候，方一凡在医院门口停了车，英子解了安全带下车，方一凡却一动不动地坐着，“方一凡！”英子厉声叫他，方一凡抿了一下嘴，冷声说“乔英子，如果是你躺在里面，我会比季杨杨疯一百倍。别再惦记着你以为的那些罪。季杨杨在毁他自己，毁掉里面那个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的少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说完没有看一眼英子就开车走了。

        方一凡看着躺在床上的兄弟，看着他瘦脱相的样子，一闭眼一咬牙走到了陶子得病房，英子正在眼眶红红地趴在陶子床边，方一凡知道英子是在跟陶子骂他，他一狠心，拽着英子的手往外拉，“方一凡！你干嘛，回来干嘛？滚啊，滚去找那个季杨杨啊，陶子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他干嘛不去死啊！！”英子一边打一边看着方一凡的后脑勺哭。方一凡回头直接吼了一句“闭嘴！”英子吓了一跳，看见方一凡眼角有淤青，而且他的眼眶也红了，她吓得张着嘴什么也没有说了。方一凡把头转过来继续走，他回头那一瞬间看见英子兔子似的眼睛本来就心疼了，但是听到英子说让季杨杨去死，本来就内疚的他一冲动就说了一句闭嘴，说完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了，根本不敢再看一眼英子。方一凡把英子拖到了季杨杨的病房，季胜利和刘静都到了，英子逃避着刘静关心的目光，她没有想到刘静阿姨会那么憔悴，她这一年都没敢联系刘静阿姨，她怕自己辜负她的关心，也怕伤害她。她什么也没说，直到看见季杨杨的样子，她根本不敢信，这个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瘦弱男子是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清俊少年。“英子，他早就想死了。”方一凡疲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英子愣着，不停地掉眼泪，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年备受折磨的，不只是她和陶子的家人，她们都习惯地将所有的痛苦源头归结到季杨杨身上，觉得只有归罪于他才能让陶子好过一点。却忘记了，那个陶子愿意用命护着的男孩，她的爱人，最生不如死。刘静看不过去英子掉眼泪的样子，走过去安慰“英子，没事，不要哭，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杨杨的选择而已。”英子哽咽地看着刘静，什么也没说地跑了。方一凡也觉得很无力，他等着季杨杨醒过来，跟他说一句抱歉。毕竟，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却没想到，几分钟以后，就在季杨杨醒来不久，英子走进了病房，对季杨杨说，“起来，我带你去看陶子。”平地惊雷，将季杨杨内心轰得支离破碎。

        以前，季杨杨的梦想里，极速的快感和危险的自由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他的梦想里，她，最致命。季杨杨跌跌撞撞地跟着英子走进了病房，看见了睡着的陶子，跟梦里的她没有不同，跟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可她是不是瘦了，脸色怎么那么白，嘴唇怎么那么干。季杨杨轻轻走到陶子床前，想伸手摸摸她的脸，突然看见了自己瘦到脱型的手，他突然胆怯，这样的手会不会硌着她，他把手缩回去，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陶子的手，有点温凉的体感让季杨杨泪流满面，小心翼翼包住陶子的手，张着嘴喘着气，几次张合的嘴唇，最终轻轻还是吐出来五个字，“陶子，我来了。”

       他抬头看见了泣不成声的陶子父母，小心翼翼地恳求着“叔叔阿姨，我求求你们，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求求你们。”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用这种语气说话，第一次是，他对着他爸爸说，“爸，求求你，让我进车里坐坐，求求你，我好想陶子，我想听到她的声音，爸，我求求你了。”黄医生沉重地拍了一下季杨杨的肩膀，他知道，英子说的对，他们该放下了。他沉声道，“杨杨，以后，常来看陶子。这一年，你不在，她也很想你。”

        窗外嘭的一声，响起了新年的礼花声，新年的烟花璀璨瞬间点亮了天空，也照应着病房里的每个人的脸，他们都松了一口气，这一年，总算是熬过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刀子赶来了。番外甜吧，嘿嘿嘿，这儿扣的。杨杨难吧，嘿嘿嘿，快了，陶子亲亲抱抱就好了。唉，我好难，最近迎新让我疲惫不堪也就算了，我儿还不让我安心，我喜欢了六年的***啊，咋个就那么糟心呢，儿大不由娘。唉，昨晚早早地睡了，今天早早起来发了，希望早上看的朋友，不要太心痛。😈😈😈😈😈😈

       季杨杨其实是我最心疼的人物，他现在表现出来的痛苦，很多都是童年生活带来的影响，他太缺爱了，也不会表达爱，也只有陶子才能用她特有的温暖和勇敢，打破他为了自我保护长出来的刺，无论是对着别人的，还是对着自己的。陶子都会一根根地拔掉 也只有她能拔掉。我想要的不是杨杨对陶子的感情依赖，把对父母不能宣之于口的爱都依赖在陶子身上。我想要陶子成为他最温暖的保护罩和支柱，鼓动他主动地爱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才会安排这三年的苦难。（其实就是怕被骂死，顶着锅盖跑了）

还是，发个小剧场吧，不然我觉得我会有人弃坑的。

        方一凡和英子一前一后地走着，方一凡看着英子的后脑勺，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怎么就凶她了呢，你说你得多嘴贱啊，不是怎么就说闭嘴呢，傻了吧，咋哄呀……最近的乐高出了什么新品我看看啊……方一凡走着神呢，前面的英子突然停住，方一凡一看，完了，英子家到了。唉，甭管咋样，先认错。“英子，我……”“我错了……对不起。”方一凡的认错被英子的道歉打断了，方一凡有些吃惊。英子却什么也没说，抚摸着方一凡额角和眼角的淤青，说“我不会像陶子那样的，就算万一真的有一天，我……你要是敢像季杨杨那样，我绝不原谅你。”英子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方一凡的眼神却异常温柔，宠溺地笑着他的“小哭包”，屈起食指，一点一点的划过英子脸上的眼泪，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