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

英子最近这几天很不对劲。

黄芷陶瞥了一眼空着的位置，这已经是乔英子迟到的第三天了，问起来也是支支吾吾，总是模棱两可含糊其辞。这次绝对不能让她糊弄过去。黄芷陶想。

体育课刚开始不久，乔英子就来了：“陶子，干嘛呢？”黄芷陶吓了一跳，转头看她，低声闲聊几句，就把话题带到旷课的事情上，刚起了个话头，李萌就进来了：“你们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不下去上体育课？”看见座位上的乔英子又问，“乔英子你回来啦？”英子暗道不好，只好转头对上李萌的视线：“啊……我刚才课间的时候就回来了。”李萌也没多说什么，乔英子舒了一口气，朝黄芷陶眨眨眼。

“行了，大家都别学了，赶紧下去上体育课，快点！”

“老师，咱们这下周都要期中考试了，你就让我们多看会儿书呗。”“对呀。”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响起。李萌叹了口气，这一个个，就是懒，身体素质这么差，先是林磊儿睡过头好几次，又是乔英子身体不舒服，不运动怎么撑得过高考？她讲了几句，让乔英子带同学下去，结果乔英子说：“老师我今天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去开病假条，没有就给我下去！”这一个个的，真不省心！

“刚我进来的时候，你问我啥来着？”“关心你呗！”黄芷陶回答，最近乔英子老是旷课，刚刚又说自己不舒服，她担心也很正常，“看你最近身体老不好，天天生病。要不然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看？”乔英子忽然神秘地凑到她耳朵旁边说：“其实我是装的。”“啊？故意地？不是，为什么啊？”黄芷陶蹙了蹙眉问她。现在高三，每个人都拼了命似的，时间都不够用，英子倒好，自己装病不来上课。

“就压力大呗。我每天在学校对着书本，回家我妈还让我对着卷子，烦死了，一点自己时间都没有，我现在一看见书本我就眼晕。还是你家好。”乔英子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明白陶子看似自由自在的生活背后，是什么都要自己决定的无奈和孤独，黄芷陶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她说：“我还想让我爸妈管管我呢。而且你不知道我舅，平时吧，在学校看着挺受欢迎的，其实特烦人，每次去我姥姥那儿都得唠叨我。”“那我也想跟你换。”

黄芷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只好转移话题提醒她：“我告诉你，你小心点儿吧，别被李铁棍发现了。不然，吃不了兜着走。”乔英子摆了摆手：“唉，不提这事了，一提就心烦，看他们打球。”

黄芷陶这才看见在打球的两个人，居然是方一凡和季杨杨。她看不出来技术的好坏，只是觉得少年的动作流畅又帅气。“方一凡这球！”方一凡一个上篮失误，乔英子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另一边，“看，林磊儿。”那边林磊儿和王一迪坐在长椅上，头靠在一起讨论一张卷子。“这上体育课呢，还学得这么认真。”乔英子揉揉下巴，冲黄芷陶抛了一个媚眼：“看我给他捣个乱去。等着啊。”“你去干嘛啊，诶。”黄芷陶看着乔英子跑去抢林磊儿手机，本来以为只是开个玩笑，结果林磊儿一副认真的样子就要来抢，黄芷陶连忙分开他俩：“英子，别闹了。”

英子看林磊儿有点儿生气的样子，把手机还给他。“你手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啊？”乔英子打趣他，黄芷陶看林磊儿一脸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英子也不是那意思，就你别老盯着手机看，回头把眼睛看坏了，得劳逸结合，看会儿球吧。”“就是，给你表哥加油。”王一迪看林磊儿神色缓和，赶紧帮腔。

“季杨杨加油，加油！”乔英子瞥了自己身边那个兴奋得要死，拉都拉不住的女生，心道：之前还遮掩一下呢，现在都光明正大应援了吗？

季杨杨正运着球，忽然听见黄芷陶的声音，做了个假动作，然后投篮，投完还不忘抬头看她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睛明显带着笑意。

攻防换了几个回合，虽然各有得分，但明显季杨杨占了上风。季杨杨一个上篮失误，球砸到篮筐上弹了出去，砸到林磊儿，直接把人砸到地上，手机眼镜也飞了出去。旁边的人涌上去看林磊儿的状况。手机刚好飞到季杨杨附近，季杨杨刚想伸手去拿，结果被后退的人群踩到了，再看手机就不知道去哪了。于是季杨杨赶紧进去看林磊儿的情况。

等季杨杨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林磊儿眼睛都红了，拿着一个摔的破烂手机，带着哭腔对方一凡说：“我没事，可是手机坏了。”“不就是个破安卓吗？赔你个新的不就行了。”季杨杨看他那副样子格外心虚，但还是嘴硬。

“季杨杨，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她去世了！”

上课了，人都走的差不多，黄芷陶看着季杨杨站在那儿，心里涩涩的，堵得慌，冲乔英子摆摆手，指指季杨杨，乔英子马上明白先走了。

“杨杨，你还好吧？”

“我？我当然还好了。”季杨杨看着走过来的女生，忽略内心的难受。“手机虽然坏了，但是如果储存卡什么还在，可能还可以修，先想想办法呗。”黄芷陶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出主意。季杨杨点点头，然后一言不发。

“先道歉吧。”黄芷陶扯扯他的衣角，“我陪你去。英子跟我说，他们好想去厕所了。”

“磊儿。”季杨杨喊住走出厕所的林磊儿和方一凡，“你手机的数据我帮你恢复，再买一个新的给你。”“季杨杨，你够了，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方一凡一贯看不上季杨杨那副傲气的样子，好像他是少爷似的，“手插着兜，头抬那么高。”又看到站在旁边的黄芷陶，“陶子，你还帮着他！”黄芷陶没理方一凡，只是扯了扯季杨杨，季杨杨看了黄芷陶一眼，微微吐气，声音压低了一点：“磊儿，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什么状况都不清楚，随便说你的手机，对不起。”

方一凡惊讶地看着季杨杨，这真是季杨杨吗？林磊儿看着季杨杨那副真诚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季杨杨同学，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们要上课了，表哥。”

季杨杨看着他们离开，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陶子，你说他接受我的道歉了吗？”“没事，你做得很好，他现在太难受了，之后会原谅你的。”黄芷陶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话说你插着兜干嘛？”“啊，没事。”季杨杨摇摇头。

“看看。”黄芷陶去扯他，季杨杨看着她那副执拗的样子，把手伸出来，黄芷陶看他手背上一片红彤彤的，蹙了蹙眉，心疼得不行，“怎么回事？”“刚才去捡磊儿手机的时候被踩的。”黄芷陶看见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只好改口道：“先上课吧。中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