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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情

有了这光线的照射,我这才看清了那个黑影的样貌,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子雪白的皮肤加上懒散的眼神,我顿时愣了一下,我认得他!是放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生,我心想着不用那么巧吧!每次都在我那么狼狈的情况下出现,我祈祷着希望他不要把我认出来。

“被抢走围巾的那个?!”男生手中的手电突然晃了几下离我越来越近。

所以说有些事情越是祈祷不要发生可偏偏就会背道而驰,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被他认出来了。

“是!”我机械式的回答道,手里仍旧没有停止翻动身边的垃圾。

“你在找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男生蹲下了身子,手电光跟着我的手方位左右的晃着帮我照明。

“嗯,你不用管我,这里可以看得见!”我说这话的时候身子一个剧烈的寒颤,牙齿冻的咯咯作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蹲在不远处,手电依旧跟随着我的手而移动,似乎这样很好玩似的,无奈我也只能不作声,就当他是空气继续找我的,不知不觉中大部分的垃圾已经被我都翻遍了,但是仍旧没有围巾都影子。

我直起了身子缓了缓酸疼的腰,见那人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一阵狂乱的狗吠声令我顿时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我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正常,但是那狗叫声却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听着狗叫喊的威力我感觉应该是条大型的犬,我对狗本来就有种恐惧心理,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刘备哥哥拿着他家的小黄狗来吓唬我,而现在那种让我听了就毛骨悚然的狗叫声就近在咫尺,我的双腿开始发起抖来。

我看一直蹲在地上的那人也似乎察觉到了有狗再逼近,立马也站立了起来。

“跑!”还没等我做出反映那人突然就冲我喊道。

就这样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拽出了垃圾堆,然后直接沿着通往学校的方向跑,我此刻一时半会说不上话,他的手紧紧的拽着我,力道很大我的手被他捏的一阵生疼,同时我又很好奇到底身后是怎样的一个场面,我跟着他不停的大步向前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同时那狗叫声感觉就在我的屁股后面。

我慌忙侧过头去看,正看到离我们身后大概十米的距离一条足够到我腰间的大狼狗正吐着舌头气势汹汹的追了过来,我不禁加快了速度,我脑子里面却已经满是被那狼狗追到之后一系列的恐怖后果,也许会被它撕咬成碎片,也许被它狠狠的甩到街对面。

我甩了甩脑袋不敢再往下想,我感觉我的喉咙已经干涩到连咽下唾液都困难了,气管里像是憋了一口气上不上也下不下,不知道跑了多远我只知道现在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堵的慌,我要停下来我要休息我跑不动了,我的潜意识不停的怂恿着我的思想,我换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被大狼狗咬死当街横尸,我也不要再跑下去了。

“我跑不动了!你松手!”我猛的挣脱了他的手,停住了脚步弯着身子两手撑着膝盖,嘴里不停的冒出的白气随着没有节奏的大喘呼进呼出。

他同时也跟着停了下来,白嫩的小脸上多了抹红晕,显然他也是累的不轻,我缓了缓神后又立即转头看向身后,昏黄光线下什么也没有,那狼狗似乎已经被我们甩开了。

我俩不由自主的同时都松了口气,然后又很默契的同时靠到了一旁的一根掉线杆身上,继续大口大口喘息着。

“好险,差点就成它的夜宵了!”他一边检查着手里的手电然后慢悠悠的说道。

“谢谢你……”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也因为刚刚剧烈的奔跑身上也开始暖和了起来,但毕竟那只是一时,我要是再找不到围巾的话那就得自己先提前冻死了。

“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值得你那么拼命吗?”我看他那懒散的目光里突然多了几分疑惑和好奇。

他刚刚也算是出手相救了,所以我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于是又重新站直了身体很认真的对着他说道:“围巾,红色的围巾,那是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所以说,是那个抢走你围巾的家伙把它给丢了?”他好像全都看穿了似的接着道。

我有些感到脸上一阵燥热,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我跟他说过我和哥哥之间只是闹着玩,可如今是这样的结果,那不是打自己的脸么,不过既然都被他看穿了,我也唯有坦荡承认了,于是默默的冲他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话,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此时我全身还活跃的热度正慢慢的褪去,沁骨的寒意再次袭来,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的环在胸前,就在我紧锁脖子的时候,他突然抓着我的用力一扯,我整个人靠到了他的身边。

“站一起就不会冷了!”他说话的语气永远难么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他手心暖暖的温度一下传递给了我,真的很神奇就被他那么握着就好像突然不难么冷了,心同时也被捂暖了。

“我…我的手脏…”就那么一瞬我慌忙从他手里抽离了开来,我的手刚刚还在垃圾堆里翻过,怎么上面都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甚至可能还有令人反胃的味道。

“我觉得不脏就可以了!”说完他又再次握住了我的手,然后直接放进了他那大大的羽绒服口袋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我有点感激,明明是见面不过两次的陌生人却能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寒夜给我温暖,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但却足已暖化我的心。

“臭小子,叫你去买包盐!你怎么磨磨蹭蹭那么久,老妈还急着用呢!”突然我耳旁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女声,是那种很刺耳的声音。

随后我就看到这男生的耳朵已经被整个的拎了起来,他顿时疼的表情立马扭曲了起来,我说些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个头比我们稍微高一点的女生,快及腰的长发,雪白肌肤跟那男生简直如出一辙,那灵动的大眼睛此刻正冒着怒火,她很漂亮,这是我唯一得出的结论。

“貂蝉你快松手!”男生疼的哇哇大喊了起来,另一只手还不忘反抗几下。

正好此刻我的手也能从他口袋里解脱出来,我不知道要不要帮忙,但看着女生的架势似乎跟他很熟,最终考虑下我还是选择当一个旁观者,就这样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们的表演。

“我就不松手,你能怎样?”女生嘴角挂起了洋洋得意的笑容,似乎很肯定男生不会反抗或者暴怒。

男生果然没任何要反击的举动,只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耳朵,而此刻那女生根本就没在意还有我的存在,突然手上又再一次发力直接拖着他就往外面的大马路走去,那人最终还是经受不了女生那揪耳朵的功力,隐约还能听到他的讨饶声,看着他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心里不免有些落寞,空荡荡的巷子里又再次只剩我一个,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雪花随着刺骨的寒风越下越大,现在的我狼狈的就像是只流浪狗,蓬乱的头发,沾满污秽的脏手,身上还隐约散发着从垃圾堆里带出来的味道。

我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我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找,或许它已经早就被搅碎回收了,全身因为寒冷的原因连走路都开始不稳当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蹑手蹑脚的换上了鞋子,屋子里的温度让我缓和了好多。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去哪里了,把我给急死了!”刘婶听到了声响立刻冲到了门口,原本慌张的神色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得到了放松。

“我…那个……爸爸阿姨还没回来吗?”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刘婶解释,只能把话题转移开。

“夫人跟姑爷还没回来呢!说是公司有紧急会议要开!”刘婶边说些,边凑近到了我的面前,本来还不怎么惊讶的脸此刻像是突然踩到了地雷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搞成这样,脸怎么冻成这样了,这怎么全身脏兮兮的?一会要是让姑爷夫人知道了还不炒我鱿鱼啊!”刘婶心疼的说着。

我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架势给吓到了,慌忙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并嘱咐让她不要把这事告诉爸爸跟杨阿姨。

刘婶给我拿了毛毯,还泡了姜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儿身体被包在温暖的毛毯里面感觉就好像从地狱一下升到了天堂,喝完着姜汤后,我的全身顿时回暖了。

我费了无数的口舌总算是把刘婶给打发走了,而当我抬头的那一刻,我看到穿着白色棉质睡衣的哥哥正漫不经心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居然拿着一条红色的东西,当他完全走下楼梯的时候我才定睛看清了那手里的东西,居然就是我要找的围巾。

我立马呆立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哥哥手上的围巾,我不知道现在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庆幸的是围巾没有丢,而生气是因为哥哥欺骗了我,那么理所当然的骗了我,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目的么?狠狠的欺负我直到我忍受不了而离开,我不可以就这么低头,我没有生气的资格。

“我的围巾……”我跑到了哥哥的面前,不敢大声的质问生怕惹火了他就不把围巾还我了。

哥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并没有因为自己说谎而感到羞愧然后开口道:“你的早就扔了,现在是我的!明白么?”

“可是…这明明就是我的围巾,是我借给你的啊!”我一下子就急了,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对这条破围巾来了兴趣,甚至已经开始扭曲事实了。

“我都说了,这是我的东西!听不懂人话吗?”哥哥脸一下子更黑了,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是我的围巾,是妈妈织给我的!”眼看着围巾在哥哥的手里死死的握着,我脑袋一下升温,一把就去扯他手中的围巾,我此刻只想马上从他手上把围巾抢过来。

哥哥或许完全没预料到我会去抢,下意识的松开了我的衣领,马上用腾出的那只手护着围巾,他的力气比我要大上好多,尽管我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量,但还是抗衡不了他,双方各自拉着围巾的一头眼看着就快要被他抢去的那一刹那,哥哥突然手一松,惯性的作用下我整个人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然后就是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了,之后我的额头一片火辣辣的感觉,就好像整个额头被炸开了一样,我恍惚了一阵之后才逐步恢复了意识,同时觉得似乎有什么液体正顺着鼻梁骨滴落下来,用手一抹以后才发现手上竟然沾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跟围巾一样的鲜红。

“哎哟!上帝!这…这是怎么回事,都流血了!”刘婶听到了动静赶忙冲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正居然撞在一堆玻璃渣子上,因为哥哥刚刚的一松手我整个人往后仰去碰到了身后的茶几,接着茶几上的几个玻璃杯被碰到落地碎成了一堆,我的额头就这样很幸运的与它亲密接触了,直到现在痛感才慢慢的开始强烈起来,看刘婶那表情我此刻的额头一定是开花了。

“少爷,你……你不能欺负小姐啊!这……这都流血了,叫我怎么跟夫人交代啊!”刘婶全身都哆嗦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块手绢不停的替我擦拭着额头的血污。

“分明是她自己蠢,才跌倒的!”哥哥鄙夷的扫了我一眼,语气冰冷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刘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替我擦着,就在这时大厅传来了声响,爸爸和阿姨一脸疲倦的回来了,当看到我们三个僵在客厅保持沉默的画面,他们原本疲倦的面容多了一分疑惑,而就当阿姨走近看清额头淌血的我时,脸色瞬间凝重紧张了起来。

“刘婶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你是怎么看孩子的?”阿姨连声质问着一旁的刘婶,手已经不自觉的抢过了她手里的手绢,轻揉的擦碰着我的额头。

爸爸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想当然的就认为是我自己摔的,既有心疼又有些小责备的说道:“尚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要看着点!”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反驳的时候,阿姨立马把视线转向了始终保持沉默的哥哥。

“重言,是不是你欺负妹妹了?这伤是你弄的对吧?”

阿姨才刚说完,哥哥瞬间就拉下了脸,用一种极度憎恨我的眼神盯向我,顿时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那种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人。

“为什么直接就指责我,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个人一出现我就成了空气,我才是你的儿子啊!你为什么总是向着一个外人?”哥哥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回荡在整个大厅,我的耳朵里不停的重复他的话语。

我看到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无助,我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吗?因为我的出现把原本属于他的爱给抢走了吗?不是的,我不是自私的,我只需要阿姨的一点爱就很满足了,我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哥哥的一点理解就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一点也不想看到阿姨因为我而责备哥哥。

“是我自己跌倒的!不关哥哥的事!”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只是不想让事情更复杂,又或许也只是不想看到哥哥那黯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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