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卷终章·耀光之灾（四）

你要记住，所见一切皆是幻境……找到幻天星图。

“叶炀……叶炀，叶炀！”

呼喊声将叶炀从意识的深处唤醒。

睁开眼一位容貌极佳的少女便是映入眼中，眉宇之间英飒灵丽。

看着如此样貌的少女，叶炀鼻尖没由得一酸，尘封的记忆缓缓涌上脑海，“遥姐。”

“怎么了？”李沐遥看着叶炀一脸诧异。

“没什么，做了一场噩梦……”

“没事没事，姐姐在。梦到什么了，和姐姐说说。”李沐遥张开臂膀环住叶炀。

只感一团温热柔软包裹着全身，幸福尤然。

“梦……忘了。遥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那快去洗漱，吃完早饭该去上学了。”李沐遥松开叶炀，起身离开。

“上学？”

叶炀望向一旁的镜子，镜中的自己，黑瞳黑发，唇角边上还有几根未处理干净的黑色胡渣。

摸着唇角柔软的胡须，心中不由疑问的发问：这是我？

而这，让叶炀又是一愣，不知这疑问从何而来，喃喃自语：“这还能不是我吗？”

轻笑不知是在嘲笑谁。

穿戴洗漱，走到客厅，餐桌前母亲、李沐遥以及……。

“叶梦雪？！”

叶炀震惊得声音有些颤抖，三人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完全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干嘛叫我全名，老哥。”

叶梦雪依旧摆着一副熟悉的臭脸，仿佛叶炀欠了她什么一样。

“没、没什么……”

回过神的叶炀，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不知为何，看到叶梦雪就感觉十分骇然。

做到产桌前，叶炀总是觉得某处不对劲，似乎自己忘掉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将食物往嘴里塞。

“沐遥，小炀怎么了，看着忧心忡忡的样子。”陈惠看着自己的儿子忧心，她也同样忧神

“惠姨，可能是……迟来的青春期？这种时候的男孩子，思绪比较重。”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不及了啊——妈，沐遥，炀弟，雪妹，早。我先走了，不然要赶不上了。”

人未见，声先至，叶熵化作一道影子冲到门口，陈惠一边还没操完心，又要顾及另一边，连忙起身，端着一个餐盒送给叶熵。

“阿熵，带着路上吃。”

“好，走了妈。”

看着熟悉的人，熟悉的景，叶炀心中百味杂陈。

但很快这种难以言语的情绪被一份更为强烈的疑惑取代。

为什么会有一种很久没有见到这景象的错觉？似乎明明昨天才……昨天才……

“快吃吧！我们上学也要来不及了！”

一旁的李沐遥开始催促，叶炀的思绪被打断，只好胡乱塞了几口早餐，便急急赶赶冲了出去。

一路上的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是许久未回去的故土，S市的风貌。

三日的光阴悄然从叶炀指缝间溜去，直到一日午休时分，从群星环绕中脱身抽离，叶炀才勉强得到了片刻空闲。

这个世界中的自己为人谦逊，八面玲珑，受欢迎程度远超出想象，每天被一大人群包围，压得叶炀有些喘不过气来。从小天赋卓绝，但被隐藏很深，未有显山露水，拥有贯通整个S市的人脉背景，更是S市中最大的组织——熵炀的创始人之一，另一人则是哥哥叶熵，两人各取自己的名字组成了组织名。

熵炀明面上是一家巨型商会，同时也是联合商会的牵头人，拥有独立佣兵团，掌控着S市猎人公会的主要运营，以及暗榜杀手，两道通吃，一家独大。

而且叶炀和叶熵两人虽然作为创始人和运营者但除了个别高层，实际见过两人的屈指可数，两人的实际身份更是无人知晓，宛如是流传在都市中的传说一般。

经历的差别导致性格上不契合产生的异样感，以及进入幻境前涂山·雅怜的语言暗示，促使叶炀在这真假难辨的幻境中逐渐醒来。

由此可见，想从这样的真实的幻境中苏醒过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而想要唤醒一个已经几乎融入的这里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只能是以力破之，叶炀也想用更加柔和的方式唤醒叶梦雪，强行破除幻境会不会对对叶梦雪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都未可知，但如果再怎么拖延下去，恐怕叶炀也会逐渐陷入其中。

之前在幻境中，叶炀就险些与魔君化为一体，而这次更是在与自己认知相近的幻境中，要是无法守住自己的意识，再次被幻境同化，大概就回不去了，叶炀意识到事情急迫。

总之先去找叶梦雪谈谈，叶炀如是打算

“叶梦雪，你哥找你。”

同班的同学敲了敲正在看书的叶梦雪的桌面，随后指向班级外的走廊。

叶炀靠在走廊的窗沿边，不时还要应付那些过来的打招呼的同学，疲倦再次爬满了他的脸。

“老哥，有什么事快说，要上课了……”

还没见到叶梦雪，就听到她那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老哥……你是不是变年轻了？”

叶梦雪吃惊困惑地望着叶炀，似乎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奇景。

叶炀扭头看向窗户玻璃中反射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副熟悉的面孔。

“你再想什么呢？不说这个，我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见叶炀严肃认真的神情，叶梦雪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吞咽下一口唾沫，竖耳倾听。

“噗哈！老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犯二了，有这精力去谈个女朋友如何。走了，没事就别来找我了。”

“啊这……”

看着叶梦雪离开的背影，叶炀一时语塞，虽然直接将两人身陷幻境一事直接挑明说出，但也没想到会被直接当成傻逼啊……

再想……

砰！

破碎的玻璃仿若星辰，从叶炀的背后将他包裹与其中，灰白的颜色向一层薄幕，裹挟了这个世界除了叶炀以外的一切，又或许其实是叶炀被裹挟了。

周围的一切仿佛停止，没有任何的声音，寂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细微的呼吸身。

玻璃碎渣中倒映出赤红的双眸，乌黑的头发，秀丽的面容，叶炀这才意识的，这副自己熟悉的面孔，可是这个世界中自己的模样，也不是自己真正的模样。

既然早已经不是人，为何还要勉强自己装作一个人？

这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中，回荡在耳畔。

一个灰黑色的人影紧贴在叶炀背后，沉首在他耳畔低声念道。

苍白的长发，一双红的有些发黑的眼睛。

叶炀只感浑身寒毛战栗，踏步前冲，转身甩手，赤星那熟悉的重量却没有如期落入手中，而随着视线抬望而去，那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的面孔让他错愕。

他……是我？

灰色的叶炀嘴角挂着狂气的微笑，双眼浅浅眯起，却也难以抵挡住那对凶恶嗜血的双眼。

是心魔。叶炀极其明锐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所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心魔这一概念源自遗迹书籍中记载，当修炼者达到一定修为，突破桔梗时才可能遇上的难关，迄今为止的异能者中还尚未有类似的概念，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碰上。

由他身上荡漾起的气浪，带着少许浅红，可以辨识出那是火焰，异能的火焰，将叶炀包围，周的景象被消融，由另一副景色所代替。

圆形的沙土广场，石砖环墙之上，层阶而上的叠梯坐席，灰白色的人影紧凑排开，可说的上是座无虚席，而灰影之间，唯一一全彩的是叶梦雪，就显得她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叶炀的目光汇聚在面前灰色的自己身上，他与另一个叶炀的身影重合。

灰白的世界与彩色的幻象世界相互平行，叶炀的心魔和幻象中的叶炀彼此重叠，而身处在灰白世界的中的叶炀所见的是两个完全相似，同样灰白的自己，交叠在一起难以区分。

两人同时抬手，灰红色的火焰朝着叶炀袭来，由于心念的力量在幻境中并不生效，也没有别的辅助手段可以给予帮助，叶炀完全无法区分出这两股火焰的区别。

扬手画下一道炎壁，为灰白色的世界添下唯一的一抹赤红，拦下其中一道灰焰，而另一个世界中叶炀发出的火焰则穿过焰墙，叶炀的身体，毫无阻碍，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两个世界是互不干扰的，而对面世界的叶炀正参加着一场类似斗技赛的比斗，对手的容貌并看不清。

虽然对面世界对这里没有干扰，但是心魔拥有与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投影的相同颜色，使叶炀很难与另一个世界中的投影有所区分。

当另一个世界的投影和心魔靠近交错，叶炀完全失去了对两者的区分。

“你在害怕什么？”

心魔的声音与叶炀没有什么的差别，但他的声音狂妄且高高在上，压迫而来。

“我没有在害怕，没有……”

叶炀回应道，朝着观战席上的叶梦雪看去，她依旧津津有味地看着比赛，只是她啊，并看不见这片灰色的世界。

“你我都知道，我们是聪明人，我的出现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件事，一件你真正应该去做的事。”

心魔手中一支灰红色的焰枪指向席位上的叶梦雪。

叶炀慌张了。“你要做什么！”

“我便是你，我清楚你心中的一切想法。”

两道焰枪飞出，一道朝着叶炀，另一道飞翔不远处的叶梦雪。

叶炀清楚何为真何为虚，猛地踏步迎上焰枪，无所畏惧，以身挡下这一攻击。

火焰包裹，当如凤凰浴火重生，叶炀破而后立，灰色的火焰与他的火焰相融，毁灭的紫色之火出现在叶炀的掌中，紫焰之光更胜，也更深了。

进一步凝实的紫炎散发出深邃的黑色，仿佛吞噬一切的虚空，拥有强大的足以泯灭万物的力量。

当叶炀还痴迷地观察着手中火焰，心魔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握住那掌握着黑炎之力的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温热的血液在掌心脉动。

“握住这份力量，我们都将踏上，毁灭这个世界的道路……还有回家看看。”

灰色的自己消失前，他浅笑着，似乎得到了某种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