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邝露出了殿就看见行在前的卫儿站在院中等着自己。

“卫儿，你这是？”对卫儿的举动邝露不解。

卫儿真不知如何去劝她，这一千年来她二人帮润玉分担着后庭约束着仙娥仙侍，和邝露不同的是自己没有受封仙职，仙娥和仙侍们都称她为姑姑“哎，没什么，就是让你下界是小心点。”

思虑下，不去戳破那层窗户纸，邝露为陛下做的这么多卫儿都看在眼里，两人虽情同姐妹，但这种事她又不好深说。

“我会小心，你不用为我担心。”邝露让她放心，也知道卫儿想劝她。

人各有志，她自己觉得值得就好，卫儿和邝露两人彼此都缄默。

夕雾殿中白夕似是陷入了梦魇。

“你这个没人教的野丫头，你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你配不上我儿子。”对面的人手起就要打向白夕。

白夕擒住挥来的手“伯母你真是好教养，今日真是长见识了，这就是你们名门的教养，我白夕天生傲骨，从今天起我和你的儿子再也不会见面，你不必用钱来羞辱我。”

甩下妇人的手，白夕毫无畏惧地和她对视着。

有多久了自己没有在想起那段往事了，今日怎得又梦到了，白夕很清楚她在梦中却又挣不出来，对陆睿是没有爱的吧，不然她又怎么会不伤心，她清楚的知道戳痛她的是那句不堪入耳的话。”

富态妇人被遏制住的手颤颤发抖，白夕满意的勾起笑，甩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罢了，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但是梦魇不愿放过她…。

似是有人也同样说过让她离开谁的话，，她看见自己哭了，一定是很伤心吧，那个人是谁，努力的想就是想不起来。

……

月色明亮，七正殿里灯火通明，年轻帝王捏了捏眼角，继续批阅着案上的奏章。

哒哒，魇兽还是如从前般走了进来。

“你玩够了，舍得回来了。”润玉好看的两片薄唇上下张合着。

魇兽低着头乖巧地走到润玉身旁趴伏着，又警觉地抬起头在润玉身上嗅了嗅。

刚才进殿魇兽就感应到润玉的好心情，不然就是他周身的寒气，有时候它也是不敢靠近的，那还敢和他闹。

润玉右手把玩着腰间的那半块残缺的玄灵玉“顽皮。”

魇兽左嗅嗅，右问问，终是辨出了润玉身上熟悉的气味属于谁，扬起前蹄向殿外跑去。

润玉一挥袖，殿门就掩了起来，魇兽很是高兴一头撞在了门扉上给撞了回来。

魇兽撞得疼了低着头发出嘤嘤的声音，摔摔头复又抬起眼看着紧闭的殿门，老实的回到润玉身旁扬着前蹄嗷嗷的叫着。

“我知道你欢喜。”润玉摸着魇兽的脑袋“我也很欢喜。”

润玉朱笔未停。

咬住帝袍，魇兽向外拽行。

“她正在休息。”润玉去看过白夕，见她睡着了自己便离开了“她不记得我了，不记得你了。”

夜深人静，是魇兽陪着他在夕雾殿里思念着夕儿。

松开润玉的衣角，魇兽用头拱着门，用前蹄刨着门角。

润玉摇头失笑“过来。”

魇兽转过头看着眼润玉，继续用自己的方式打开殿门。

“她看到你又该笑你笨了。”润玉把批好地奏章放好，抬头夜已深。

也不知是润玉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用尽了力气，没闹腾一会儿魇兽就在桌案前圈起身子，安静了下来。

“明日你就会见到她了。”润玉余光瞧着。

魇兽没精打采地回应了声，又伏下了身子。

夕雾殿白夕陷入了梦魇“你是谁？”女子白衣背着自己。

女子缓缓地转过身“我是你，我是你，我是锦夕，我是你…。”

白夕的耳中一直在回响着这句话，身上淡粉地灵力凝聚，枕边的白玉笛被她扫落在地，发出清脆地落地声。

听到殿里的动静守着的卫儿敲了敲门。

“仙上，是你醒了吗？”卫儿手上挎着白木食盒“陛下给你预备下了糕点。”

白夕缓了会儿神，梦里的情景她一点都不记得了“你等一下。”自己确实一天未进食，还真有点饿了。

白夕跳下榻穿好鞋子，拉开殿门。

“仙上。”卫儿见礼。

“仙子不必多礼。”白夕伸出手要接过卫儿手上的东西“麻烦了。”

卫儿没有要给她的意思，越过她把食盒放在殿中木案上“这些都是陛下吩咐卫儿早早备下的，安神药也花费了陛下好多的心血。”

卫儿背对着白夕把里面的点心一样样的摆在案上。

“你替我谢谢你们家陛下。”白夕望着案上精致的点心，他对自己真是无微不至“还是我明日亲自谢他，这么晚了他应该歇下了吧。”

卫儿转回过身“这个时辰陛下在七政殿处理天界事物，想来仙上现在去他定是欢喜之深的。”

先天帝风流多情，偏生着生出了陛下这般的痴情种，她不是个多话的人，但陛下对天枢和自己都有恩，一千年来忍着孤寂寒冷，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人，让他们这些跟着他的旧人实在是于心不忍。

“会不会有不便之处。”政务殿不是随便去的，上次没经过同意被月下仙人拉着进去已经很越礼了。

卫儿让她宽心“怎会，仙上不必忧思过慎，陛下也未用过膳，此刻去正合适。”

他这个天帝当得着实不易，高处不胜寒，他一定很寂寞吧，罢了，卫儿这么说…。

白夕弯下身挑了几块糕点“仙子可否借用一下膳房。”想着在多做些吃食。

“仙上请跟我来。”卫儿含着笑在前面引路。

两人来到膳房，卫儿大发走了值守的小仙。

白夕看着炊具犯难：也不知他喜欢什么口味的。

“陛下喜欢清淡不腻的吃食，碟中的那些糕点就是陛下极爱的，仙上你随意做就好。”卫儿看着白夕不动手出言“你做得在陛下眼中都是极好的。”

“咳咳，我知道了。”什么是我做得就是他极爱的，弄得白夕一阵的不自在。

卫儿轻笑。

而后就是白夕在膳房忙这忙那，好在膳房里的东西都齐全，不出半个时辰就做好了几样点心，净过手把做好的点心收进食盒。

“卫儿见者有份，这是我为你做的。”白夕拿起盘中的点心“你一定要尝尝，这些我就送给你们陛下评鉴一下。”

拎着食盒白夕走出膳房，这次可不用卫儿引路。

卫儿还是跟了去。

璇玑宫是天帝的寝宫，但着实不算奢华，殿与殿之间相隔的也不甚远。

白夕站在殿外，透过殿内的烛火证明着润玉还在里面没有安寝，转身想让身后的卫儿进去通报一声，可还有她的身影。

“润玉，我可以进去吗？”深吸口气，白夕抬手敲了敲殿门。

殿外悦耳的声音让润玉始料未及，朱笔下的一捺来不及收笔在奏折上晕开了层红。

殿外白夕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盒，右脚踢着门槛：这是没在，算他没口福。

转身就要走。

倒是伏在地上养神的魇兽听到声音欢腾了起来，腾地起了身奔至门边用头撞着严实的门扉。

听到响动白夕回过身，和拉开殿门的润玉四目相对。

“魇兽…。”润玉来不及拦住，它就冲出了殿外。

白夕只见一只似鹿非鹿毛绒绒的活物向自己撞了过来，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魇兽扑了空又杀了个回马枪。

“魇兽！”润玉眼神有些锐利，润玉对魇兽的莽撞稍有不悦。

润玉这一斥魇兽更是往白夕的怀里拱，圆圆的眼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呃…。”白夕举高手中的食盒瞧了眼润玉，瞧了眼魇兽“没事，其实它也蛮可爱的。”

魇兽扑闪着眼，头上的触角来回摇动着，样子可爱极了。

白夕心中悱恻：岂止是可爱，简直是萌化了。

魇兽绕着白夕转了圈躲到她的身后，从臂下探出头，吐了吐舌头。

白夕左右看着躲在身后魇兽，又看着润玉“它叫魇兽，你养的。”

“小兽顽皮无状，没吓到你吧”润玉拿过她手中的食盒。

“它不咬人吧。”白夕伸出食指试探地放在魇兽嘴边“我可以摸摸它吗？它和我以前的关系很好吧。”

魇兽圆溜溜的眼好奇看着白夕从白夕身后钻出向润玉身边退去蹭着衣袖，似是询问白夕的不对劲。

润玉摸着魇兽的头顶。

润玉挑眉示意魇兽过去“它以前最爱和你亲近、玩耍。”

魇兽通人性，虽不能言语，但它知道白夕不记得自己了，还是走了过去。

“乖，乖。”白夕搂着它的脖颈，顺着它的毛：圆毛的果然比扁毛的顺滑。

魇兽闭上眼也在白夕的手臂上蹭了蹭来传达想念。

润玉只是淡笑地看着。

和魇兽‘缅怀’了片刻，白夕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放开怀里的小兽，站起身“我是来给你送点心的。”

“是点心不合胃口？”润玉请白夕入内，知她不喜甜，特意吩咐膳房做的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她最爱吃的。

“还没饿死。”白夕拉下脸微嗔“这就是陛下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领教了。”

女人的脸真是说翻就翻。

“你喝的药前两次是不能进食的。”润玉脸色微恙急忙解释，说得似是他故意苛待她，他舍不得。

白夕促狭。

“我们扯平了。”忍俊不禁笑了开来“你戏弄我一次，我框了你一回。”

润玉乐得配合，不让她讨回去，她怎么甘心，他嘴角微扬，璇玑宫不再是一座冷宫，他的夕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