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灯树千光照

金麟台某一处殿外，你看着那一池子的荷花发呆，到不是觉得荷花好看。连金麟台的金星雪浪你都看腻了，荷花有啥稀奇的。但稀奇的是命人种这池荷花的人是金子轩，而且他还是专门为江厌离种的。没错，自从他那番惊天动地的告白后，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不仅婚约再续，江厌离甚至被金夫人接来金麟台长住，而且金子轩每天得了空都会过来陪她。

至于上回百凤山江厌离为魏无羡出头的事，你见金子轩和江澄两位都没啥意见，便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加上你这几天也被金夫人特意留在金麟台给江厌离做个伴，你陪她说了几天话后便忘了先前的别扭。

江厌离忽然道：“阿辞你发什么呆啊？快看看我绣的这个花纹好不好看？”

你本来发着呆，被江厌离这一声唤了回来，快速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绣品，点点头道： “嗯，很好看。”

见你一副明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江厌离便放下手中的针线，笑道：“阿辞妹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老是心不在焉的。”

你道：“好姐姐，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和子轩哥哥能不能收敛点，成天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像话吗？”

江厌离听了你的话，放下针线，害羞地低着头。

你见她羞涩的模样心里竟有一丝羡慕，其实刚刚被江厌离说中了，你这几日确实是有了心事。现在每天不是盯着江厌离住的寝殿外的一池莲花发呆，就是在自己的房里看着金光瑶送给你的簪子发呆。但就算这样你后面几句倒是是心里话，这几天你看多了他俩腻腻歪歪的，确实也是酸得不行，偏偏金子轩这家伙还说你要是看着不顺眼，有本事也赶快找到如意郎君。当时听到他提如意郎君，你心里咯噔一下。

那日在马车上睡着后，你不知道后面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但待你醒来时自己已经在金麟台常住的那间客房里，身边的下人还备好了饭菜和热水。你先起身用了餐，却发现桌上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便随口问了句才知道这些都是金光瑶让人准备的，你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夸他心思细腻。

沐浴时，恰到好处的水温安抚了你一整天的疲倦，不由舒服的叹了口气，蒙蒙的水雾暂时挡住了你的视线，此时你全身放松，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漫不经心想着这一天的遭遇。不知道为什么金光瑶那张极占便宜的脸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想到马车上他的唇和自己的唇触碰时的柔软，想到后来他一声声唤自己名字时的深情……

当你沐浴完，坐在床上时，心情依旧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手中把玩着那支金光瑶送的簪子，心里则是骂着自己能不能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竟握着簪子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胡思乱想，但没想到这思绪乱了好几日都不见好转，不过好在这些时日金光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在金麟台上也见不到他的影子。他没空找你，你自然也不会去找他，便想趁这段时间再好好琢磨怎么彻底断了这段莫名其妙的桃花债。

可你又好像下不了决心，这回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犹豫什么。

江厌离在金麟台住了也有好些时日了，和江澄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便拟了一封信邀他今日过来小聚，为此还做了很多自己的拿手好菜。你知道江厌离除了思念弟弟，还有就是为了撮合你和江澄。

你本该高兴才是，可见到江澄第一眼满心眼里是心虚和不自在。

本来吃饭吃的好好的，江澄却冷不丁冒出句，“阿辞，我送给你的清心铃，你今日怎么都没带在身上？”

你本是没精打采扒拉着碗里的饭，被他这么一说，心头一惊，伸手摸摸腰际才发现确实没带，便道：“啊？我好像上回不小心落在家里了，这些日子又都在金麟台住，等过几日回趟家再取好了。”

江澄似乎有些生气道：“好像？哼！你先前不是很宝贝吗？还说要每天都带身上，怎么现在连放哪都不太清楚了，该不会你只是说得好听，其实对我送的东西压根就没上过心？”

你早就习惯了江澄三句话里必带两句嘲讽，但头一次在里面感觉到他话语里头有着几分怒意。你装作没有在意，学着平日的语调，依旧轻松打趣着说：“怎么会不上心啊？晚吟我只是这回真的忘了，平日里都有好好带着呢，不信你问问我的侍女们。倒是晚吟，我送你的香囊，我可一次都没看见你带在身上。”

听你这么一说，江厌离开始数落起江澄，金子轩自然也是帮着。令人没想到是遭他们俩人教育的江澄，竟从里怀里掏出了你送的香囊，还和你们解释自己是怕丢了，所以一直都有好好放在胸口。随后的你敏锐感觉到今日的江澄明显很不对劲，吃饭中途一直很殷切为你布菜不说，而且嘴上别别扭扭说这个多吃点，这个好吃，还一直说你太瘦了。明显和以前看见你多吃几块肉就嫌你会长胖的那个江澄不是同一个人。

整顿饭下来，金子轩和你全程用异样的眼光看这个如此陌生的江澄，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江厌离则直呼自己弟弟开窍了。不管怎么样，你带着对江澄的心虚，这一顿饭下来味同嚼蜡。

江厌离为了江澄这个弟弟也算是煞费苦心，请他过来小聚，还专门挑了个举办灯会的日子，她这是变着法子给你们腾相处的时间。

兰陵的灯会像往年一样热闹，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大街小巷，稚子的嬉笑声在今夜格外清脆，多对年轻男女围在桥上放天灯许下海誓山盟。你一向不喜欢这般热闹的场景，总觉得热闹是他们的，自己什么也没有。

当江澄一反常态主动牵着你的手一起漫步在兰陵的夜市时，你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若不是手上一直能感觉到江澄手掌的温度，你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你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牵着一个男子的手一起走在这繁华荣景中，你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澄又看看那些桥头上的情侣，若有所思。

你想如果真的要和身边的这个人共度余生会怎么样呢？你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些喜欢江澄的，但还不至于喜欢到愿意把自己的余生毫无保留都给他，其实若是可以，你心里更愿意的是和金光瑶在一起，比起江澄他更加体贴人、更加用心，从不嫌麻烦去满足你每一个喜好，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他们都说金光瑶最擅长的便是讨好别人，但其实没有一个人愿意浪费时间在另一个人身上，金光瑶却心甘情愿在你身上花时间这已经十分难得了，你也非铁石心肠说没动摇是不可能的。

这些时日你也在反思若是日后嫁给江澄，你真的会幸福吗？真的就不会后悔吗？你先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想着嫁给一个像他这样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只要可以让你继续养尊处优，就算你不爱他也可以过得很好，可现在你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错了，但就此止步可能吗？

由于你想的过于投入，惹得一旁的江澄皱着眉，用手在你眼前晃了晃道：“怎么又在发呆？我听我姐说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你才回过神，不自觉带着讨好般的笑，往江澄身上靠，几分撒娇的口吻对他说：“哎呀，我哪里是有什么心事啊，完全是太想你了。”

只见江澄面无表情，握着你的手却越发紧，但嘴上依旧不饶人道： “哼！想我？你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吧，你看你连清心铃都不带，这头上带着的簪子倒换得频繁。”

你听他还在计较清心铃的事，也知道自己理亏，便转移话题。

“晚吟，你想不想去放灯祈福呀？你看那盏灯做得好好看，你给我也买一盏吧。” 

江澄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在你的催促下买了两盏考究的天灯。

当天灯缓缓升起时，你还在闭眼睛虔诚的许愿，许久未开口的江澄这时却满腔温柔问道：“阿辞，你可是许了什么愿？”

你听到他这么问，嘴角上扬，未睁开眼只和他道了一句。

“嘘！愿望说出口可就不灵了。”

放完天灯后，江澄又同你逛了会便先送你回金麟台，自己则连夜御剑回了莲花坞。你本想挽留他的，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毕竟他身为宗主事务繁多，也许就这么一天的功夫，要处理的宗卷就能堆成山了。他似乎也看出你的不舍，破天荒笑着摸摸你的头，说等自己这阵子处理完那些事，便过来多陪陪你。

你送别江澄后，往自己的房间走，这时一名侍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见你便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迎了上来。

“苏小姐，敛芳尊等您半天了，您随我去见他吧。“

你心想，金光瑶？他干嘛突然找你?

你先警惕打量了眼前的侍女，再三确认后她确实就是金麟台一个普通的侍女。想了想后还是跟着她走了，有些事还是要当断就断。

——————小剧场分隔符——————————

当下人们嚼舌根

“唉，小桃你说得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那天我可是亲眼所见敛芳尊抱着苏小姐回来的，苏小姐在他怀里睡得可沉了，他们走的还是人最少最冷清的北门。”

“喜儿也说敛芳尊这几天见到她，都要问她苏小姐的情况，每次还要叮嘱一大堆。我还听喜儿说苏小姐最近一直盯着一支簪子发呆，极有可能是敛芳尊送的，还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簪子。”

“唉，敛芳尊还送她簪子了？”

“害，送个簪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呀，先前子勋少爷送了她那么多珍贵的东西，也没见她有什么好脸色给子勋少爷呀。”

“也是，估计这回又是玩玩，故意吊着敛芳尊吧。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勾搭上了云梦江氏的宗主，日后要做江家主母的，自然看不上一个娼妓之子。”

“她还真是个狐狸精，一勾一个准，金麟台上稍微有些身份的少爷哪个她没勾搭过？本以为敛芳尊不一样来着，没想到也中了她的招，也不知道江宗主知道了会怎么想。”

“行了吧，小桃，你语气真酸，人家再不济也好歹是个世家小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那比得上呀。再说了你又有她几分姿色，倒是那个江厌离平淡无奇的，除了家世好，也不知道子轩少爷又是看上她什么。”

一群侍女低声议论着，殊不知不远处有个人听得一清二楚，修仙之人五感敏锐，她们故意压低声音的话通通进了江澄耳里，他冷冷看了那群叽叽歪歪的人一眼，握紧了拳。

作者1.上面的小剧场很好解释了为何江澄会突然性情大变，但直男毕竟是直男，一时间还不会改变那么多。 2.江澄目前只是知道金光瑶疑似喜欢阿辞，他们俩可能有些暧昧，但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是特别警惕，但对阿辞不随身带清心铃已经犯嘀咕了，逛灯会时其实已经在进一步试探阿辞，但阿辞一撒娇，他就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干什么。 3.阿辞现在比较矛盾，一方面她对瑶妹有些动心了，其实本来潜意识里对他的好感还不错的，然后我上一篇人物分析有讲过，其实她喜欢瑶妹这种类型的，现在是快招架不住了，另一方面就是犹豫自己嫁给江澄是不是划得来，毕竟这么一嫁就没有后悔路的。 4.大家也不要觉得阿辞有些渣或者花心，就好比你粉男演员，今天看着这个喜欢，明天看着那个也喜欢，然后现在你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们都在追求你，你会选谁？而且阿辞现在没有认准自己喜欢江澄，本来她想嫁给他就是图那个位置。 5.阿辞没带清心铃，是因为真的忘记了。不过她也没把瑶妹的簪子带头上，所以她没注意到江澄那句话，江澄其实也不知道金光瑶送给阿辞的簪子是什么样的，反正阿辞带什么簪子他之前也不会注意，就是想到了就随口一说。 6.金子轩那天撞上了瑶妹抱着阿辞回来，呃，他就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尊重阿辞的选择。 7.瑶妹为何消停了几日，纯粹是真的忙，别忘了金光善可是什么琐事都交给他处理的，忙是自然的，然后他还要抽时间出来撩妹，真是佩服，但阿辞大部分时间在兰陵，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