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射日之征后，你也有段时日没去金麟台了，这不金夫人差人唤你，你只好收拾妥当后前去看望。到了才知道原来叫你来是为了金子轩的事。

自从送汤事件过后，虽然江厌离差不多是对他死心了，后期在琅琊战场时连正眼都不瞧他，原本他应该高兴的，毕竟从小到大的愿望实现了，他们之间可能再也没有瓜葛了，但不知为何被人彻底放弃后，他倒是对江厌离上了心。在琅琊的时候便常向你打听她的事，后来你被问烦了，也躲着他，他就找别人追着问。

这一系列举动让你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金子轩的口味也挺奇怪的，先前不是还一个劲说宁死也不会娶人家吗？现在真的没关系了，又开始倒追了？莫非江厌离在给他的那碗莲藕排骨汤里下了蛊吗？你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但他既然这么喜欢江厌离自然是要帮忙的。

再说金夫人为了他俩的婚事操碎了心，这回见自己儿子好不容易回心转意，当然高兴，随后又怕被他给搞砸，于是想到找你做辅助，好好教教他怎么追回江厌离。

虽说就这么被授命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金子轩待自己也不错，于是象征性坑了他几盒胭脂水粉和几个簪子，便装作勉勉强强的样子说自己愿意帮他试试看。

来之前听闻金麟台培育了一批新品种的金星雪浪，刚刚同金家母子闲聊时你便多问了句，金夫人见你感兴趣便让金子轩带你去看看。由于头一次看见金子轩在这事上别别扭扭，你越想越觉得好笑，以至于你出了金夫人的寝殿后笑意仍挂在嘴角。

金子轩看你一脸笑意便没好气道：“笑什么？”

你道：“没什么，我今天心情好就是想笑。”

金子轩哼了一声，加大了步伐。他生的高大，两腿随便一迈就能走的比你远很多，这会又刻意加快脚步，尽管你费力跟着，但一下子就拉开一大段距离。金子轩到了某个转弯角时，不经意回了头，才发现你们之间的距离过于远了，便停下站在那里道：“喂！是不想去看花了吗？走的那么慢，要看的话走快点，我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

你气喘吁吁走到他跟前道：“你走的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你这么不体贴女孩子，也不怪江姐姐不愿搭理你，要换做是我骂你一顿都算是便宜你了，追不到江姐姐我看就是你自己活该。”

他被你这么一调侃，傲娇脾气立马就上来，说是不伺候你了，让你自己去寻花田，自己则气呼呼走了。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想谁要你带路了。

好在你从小就在金麟台四处跑，其实也不用金子轩带路，只要大致方位知道了，你自己也能找过去。

这回你是在走廊转角撞上金光瑶的，是真的结结实实撞到了他身上。

这脸突如其来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你差点就没站稳，他倒是从容一手拦住你的腰，待你站稳后默默松了手。

“姑娘，怎么每次看见你都这么冒冒失失的？”

你被撞到晕晕乎乎的，见他还笑，你自然是有些气，揉揉脸小声嘀咕着“还不是每次都被你吓着了……“

说完才后知后觉有些不妥，悄悄抬头撇了他一眼，只见他笑得眼角都弯了。如今他身着金星雪浪袍，眉间一点朱砂，本就好看的面容，加上这身装扮着实锦上添花，活脱脱一个翩翩公子站在你面前，你不争气又脸红了。

一想到是你自己撞到他的，还是客气些，而且这是他认祖归宗后，你第一次与他相遇。心里居然有些别扭，没了在琅琊相见时的自然。

你有些局促道：“多谢，孟……呃敛芳尊扶稳我。”

金光瑶笑着回道：“小事一桩。姑娘我先前就说过日后唤我阿瑶便好，何必这么客气。”

你摆摆手，“不敢不敢，这礼数不能废啊，若是旁人听见我这么唤你，怕是觉得我没有家教了。”

金光瑶听你这么一说也没有生气，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随后他没头没尾问了句，“那姑娘平日是怎么称呼子轩的？”

你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但也没多想，张口就道：“啊？我一般叫他哥哥，怎么了？”

听闻此言，他笑意越发明显，“没什么，那姑娘为何不如同唤子轩那样，唤我瑶哥哥可好？”

他说着向前走了一步，不知是被他的话惊到还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你下意识往后退，没留神身后，这一退腰直接被阑干搁着了，疼痛使你站不稳，金光瑶见机再次抱住你的腰肢，不过他这回没有立马放开，转而把你压在阑干上使你挣脱不开，并不依不饶让你叫他一声“瑶哥哥”，你惊讶为何他看着身量小力气却如此之大。你挣脱不开只能涨红了脸撇过头试图无视他炙热的目光，他只得附在你耳边一句一句柔声道。

“常听子轩兄说他有个好妹妹原来就是姑娘你啊，子轩是我兄长，你唤他哥哥，那我也是姑娘你的哥哥呀。我记得我可是比姑娘你年长一岁的，让你叫一声我哥哥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

“我不是旁人，也是金家公子，为什么叫子轩哥哥、子勋哥哥那么痛快，叫瑶哥哥就这般不情愿呢？姑娘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

“怎么还是不乐意？是不是嫌我叫你’姑娘’太生非了？要不我也学着子轩兄那样叫你’辞妹’？或者稍微和他们不一样叫你‘阿辞’？你看着喜欢哪个？”

“怎么又不理我？要不还是和他们不一样吧？你我岁数差的也不大，我以后就叫你’阿辞’好了。你不开口，我就当是默认了。那么阿辞妹妹，真的不考虑叫我一声哥哥吗？你这样真的很伤哥哥心的。”

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酥酥麻麻扑在你的耳边，脸颊，你早已没有力气，像一滩水一样靠在金光瑶身上，根本不敢反抗，一方面怕引来人看见他和自己这般姿势，一方面怕惹恼了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又由于是头一次被人这么轻薄，让你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实在招架不住金光瑶，只能带着哭腔如他所愿唤了他好几声“瑶哥哥”，他听着很是享受便放了你。

随后他待你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判若两人般柔声细语问你怎会来此处，此时你怕极了他，便毫无保留都说了，他听闻后便拉着你的手说要代替金子轩的工作，带你去看新品种的金星雪浪。

你现在被他这么一吓早就没有那雅致，便借口自己不舒服要回去了。他眯着眼打量了你许久，此时你早知道他心思颇深，他打量你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盯着自己的猎物那般，让你看着毛骨悚然，真是怕极了和这种人打交道，谁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心里也越发觉得他以前所承诺的“一帕之恩”的意思就是要以身相娶。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你的腰际上好一会，随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依旧拽着你的手说要亲自送你出金麟台。

你实在不好推脱，便唯唯诺诺跟在他身边，他心情很是好，絮絮叨叨和你讲那新品种的金星雪浪的来历，什么这种花多么多么难种啊，他费了多大力气啊，什么还好没有白忙一场啊。你现在根本没心思听，心里只想着怎么现在才发觉金麟台上的路原来这么复杂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金麟台的边缘，他仍要执意把你送下金麟台后才放心，说是什么台阶太高，怕你摔着。其实说实在话，这么多年金光瑶是你见着的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在金麟台摔着的人，虽说他是被踹下去的，但他这一举动明摆着和你耍无赖，可你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觉得心里发毛，自己算是被他盯上了吗？心里又开始懊悔为何当初要管他的闲事。当时的你还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无意间一管，就是一辈子。

下金麟台时，他真的举手投足间皆是十二分温柔，好像真的是生怕你摔着磕着。等到了底下，你迫不及待从他手掌中抽出自己的手，刚想道别，可他却开口道：“那云梦江氏重建后虽然在射日之征中大放光彩，可根基还是大有损伤，比不上从前。加上据我所知魏公子修习鬼道一事众人非议已久，日后会出什么乱子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江宗主到时候要如何抉择了。”

你装糊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好端端扯云梦江氏干嘛，我家又和他家没什么关联。”

金光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笑着指了指你腰上别着的清心铃，那是云梦江氏弟子特有的，而且这是江澄亲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上面的花纹要比寻常弟子佩戴的精致许多，一看就知道定是关系不一般，自从他送你以后，便一直别在自己的腰上。这让你多少有些尴尬，真是弄巧成拙，忘了清心铃还别在你身上。难怪刚刚金光瑶的目光就一直往你腰上瞟，感情就是在看清心铃啊。

见你脸色一变，金光瑶很是得意道：“阿辞，你那么聪明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你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和云梦江氏的人交情好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金光瑶道：“怎么没有关系？你何不再考虑下兰陵金氏？我保证你日后不会后悔的。”

你一惊，没想到他还真是坦率，居然就这么赤裸裸向你表明自己的心思。可他为何会这么信誓旦旦说你不会后悔的？明明最没底气的人应该是他吧，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弃了江澄嫁给他一个不受金光善待见的金家二公子啊，他是不是太自大了。

见你诧异的目光，金光瑶笑道：“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没事咱们来日方长。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他显然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让你不禁回想起初遇时那个诚惶诚恐的他，前后差别也过于大了些，难道是在温家卧底时染上的嚣张跋扈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到这里你不由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