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灰色回忆（2）

而父亲忽然苦涩地笑着说道：“喜欢，那你以后就在这住下吧！”说完轻轻抚摸了几下小小的头。

　　忽而笑容消失，迅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自己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拼命向外跑去，说着：“爹，你要去哪，爹……”

　　可是迟了，父亲已经把大门锁了起来，再也不回头。

　　任凭自己怎么喊，他都不开门，记得嗓子都哭哑了。过了好久好久，不知不觉躺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肚子好饿好饿，找遍府里都没有吃的，最终只能拨莲子充饥……

　　父亲，我做错了什么？

　　夕阳西下，天气慢慢转凉，身后的人动了动。

　　凌兮珺侧着头，用余光看见他已经醒了过来。

　　“我，我竟然睡着了，”邢一若扶着额头说道。

　　凌兮珺缓缓坐在他身边，帮他把脉。

　　“珺儿，我想问你件事，”邢一若犹豫了片刻，终于问出了口，他看着凌兮珺说道：“我们的婚姻，作数吗？”

　　凌兮珺抬头看着他，是与否？又该如何回答。

　　“想不想吃莲子？”凌兮珺只好转移话题了。说着，也不管他答应与否，伸出手，那莲蓬就像受到呼唤，直接“飘”到凌兮珺手中。

　　凌兮珺轻轻地剥开一个莲蓬，将里面的莲子递给邢一若。邢一若迟疑了片刻，接过莲子，吃了下去。

　　“好吃吗？”凌兮珺带着一点点笑意和期待问道。

　　邢一若点点头，莲子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又有几分苦涩。

　　“我曾听得这样一首诗：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年少信船流。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凌兮珺停了一会，一边剥莲子一边声音低沉地说道：“或许是我独来独往惯了，怎么也不解，那女子为何抛莲子，又为何害羞？”

　　邢一若虽然没念过书，但诗中大意还是知道的，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情窦初开？”

　　凌兮珺撇了撇嘴，看着邢一若眼睛说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情窦初开，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你可知如今的我年岁几何？”

　　四眼相对，邢一若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些，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

　　“我活了一千多年了，”凌兮珺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想看看他的反应，只见他低垂眉眼，大概有几分惊讶吧。

　　“尘归尘，土归土，世间一切，终究化为灰烬。只是不知这情爱为何物，让世人留恋不舍？”凌兮珺说着，把剥好的莲子摊在邢一若面前。

　　邢一若只是看着凌兮珺，并没有去接。“怎么，不过一场婚礼，就把你束缚了？”凌兮珺说着，拉过邢一若的手，将莲子放在邢一若的手里，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

　　邢一若看着手中的莲子，脱口而出：“不是一场婚礼束缚了我，而是，而是我忍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那日，你忽然离开，世间再无我留恋处。”

　　凌兮珺站起来，走到亭子边，看着满园的荷花，不语。

　　邢一若站起来，情真意切地说道：“珺儿，你是我余生唯一的念想。”

　　“当日，在衡乡山，你是被人逼的，如今，事情已过，没人逼迫，你可以不必违心，”凌兮珺淡淡地说道。

　　“不，珺儿，没有人逼我的，”邢一若有些激动地否定着。

　　凌兮珺手一伸，手中出现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侧过身子，沉着地说道：“还记得它吧？”

　　邢一若看见瓷瓶，脸上出现了点点红晕，微微低头，说道：“记得。”

　　“这是什么？”凌兮珺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仿佛要将他看穿了般。

　　“这是董琛给我的，说它是，说它是…”邢一若终究只是一个未满十九岁的孩子，那方面的事难以启齿。

　　“此药名为转灵丹，在与人交合之前服下此丹药，可将一个人的修为，不知不觉地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也就是说，我差一点步了那一百多名女子的后路，”凌兮珺说到这故意停了停，只见此时邢一若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可能，看来他似乎不知此事。

　　“婚礼只是一个幌子，想陷害于我是真，一若，只是我很好奇，那日你为何不动手？”凌兮珺一步一步向邢一若走近。

　　“珺儿，我不知此事，我真不知，董琛说，这药有助于那个，我就收下了，那晚，我原本想放的，可我觉得不需要，所以…”邢一若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自己，可还是抱一丝希望。

　　凌兮珺的直觉告诉自己，邢一若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她看着地板问道：“那第二日呢？”

　　邢一若显然愣了一下，继而解释道：“四年多前，我与董琛签了血契。那日，我是去向他讨要血契的，他之前说过给我自由的。我去找他，他伤的很重，便要求我最后帮他一次，这时恰巧有人来，所以…”

　　“血契？那晚，他们想暗算于我，结果被我打伤。我刀下从未有活人，可他却用一东西保命，那便是血契。他毁血契，我留他一命，他竟还以此为借口，让你帮他？”凌兮珺眼神冰冷地说道。

　　“这么说，我又被骗了？”邢一若自言自语，低喃道。

　　“珺儿，人鬼真的殊途吗？我们…”邢一若努了努嘴说道：“若真是如此，那让我待在你身边可好？”

　　“不回人间了？”凌兮珺似笑非笑地问道。

　　“没有你的地方，虽生犹死，”邢一若盯着凌兮珺的眼睛一字一珠地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与凌王签订的合约之事。

　　凌兮珺愣了一下，忽而背对着邢一若说道：“住这吧，如果你喜欢的话。”

　　邢一若开心得像个孩子，低眉，笑意满盈。

　　凌兮珺走了过去，抬手抚摸着邢一若的脸，二人靠的很近，邢一若有几分诧异，看着眼睛明亮的她失了神，她开口道：“一若，把你脸上的画皮粉去了可好？”

　　邢一若瞬间回到现实，连忙转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