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下棋（1）

　　“陪我下棋。”舒意注视知命，温柔的目光极具迷惑性，像水一样，要将知命淹没。

　　知命看着他瞳孔里迷茫的自己，不由得叹息，或许早就淹死了。

　　每次舒意用这种神情看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要糟糕，这一次肯定避无可避。

　　下棋，不就是被死虐吗?听说凡人讲究什么琴棋书画，还是要求女子的，啧啧啧，舒意和师父倒是精通，可他们都是男的啊！而她又懒得学。

　　知命想着，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黑子，舒意每次都让她先下。

　　天天逼她学，有什么效果吗?知命一边下一边腹诽。舒意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抱怨了。

　　舒意笑道:“你很聪明的，起码看过的棋谱都能背下来，糊弄凡人绝对够了。”

　　“唔，那我什么时候能赢了你?”知命单手撑着头，随口问。

　　“这个……你还是不要做梦了。”

　　“切，小气，让我赢不行吗？”知命没想到他连哄一哄都不肯，知道什么叫做善意的谎言吗？

　　舒意摇头，棋如人生，在赢你这件事上，不能让。

　　一旦让了，舒意腹诽，就凭你这个傻样，估计会把我们都带进沟里，爬不出的那种。

　　“我去，你能不能让我一下啊，让我死得好看点啊。”知命叫道，她眼看着就快死了。

　　“专心，你这一局不合格。”舒意皱起眉。知命变了，不再那么放荡不羁，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看来却有点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比从前还不如。他已经让了很多步了。看见知命的棋艺不进反退，他不由得拿出了以前教育知命的气势。

　　“啥?我不要。”知命一脸抗拒。和舒意下棋简直就像被人拿捏着心脏，你想什么人家都知道。太可怕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了。

　　舒意的本意就是试探她的心理，现在看来他很不满意。

　　“知命，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舒意问。

　　知命苦笑，这个家伙挺讨厌的，她想什么他都想知道。

　　“没有。”知命摇头。

　　“乖，听话，连我都不能说了吗?”舒意试着迷惑知命。

　　“……我怀疑你养了狐狸精……还跟她学了几招。”要不然为什么眼睛那么勾人。知命闭上眼睛。

　　“你确定不说?”舒意敲了敲棋盘，声音中暗藏威胁。

　　“那就继续下，下到我满意为止。”

　　“……好吧，我说。”知命抽了抽嘴角，下棋的话和坦白有什么区别。与其等着被他猜透，还不如主动交代。

　　知命调整好心情和语气。

　　“那个，你知道吗，严格来说，九重天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再严格点，九重天是一个人都没了 。师父已经转世，难以恢复从前的修为，去不了九重天了。我不能再冲动了，师父还需要我，而你……已经有一个新的世界了。”知命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九重天能不能顺利打开，打不开的话，以后世界末日了怎么办?”

　　“还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呢?”

　　知命从来不知道原来责任的包袱可以那么重，压在她心上跟大山似的，自从那天看到师父和那个病毒同归于尽后，她就变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师父可以不用死，毕竟他那么强，是她目前还跨不过的山和海，可是，没等到她跨过山，翻过海，山就平了，海就蒸发了。于是才发现，原来有些时候，不是“你以为”就可以，可到底谁以为才可以呢?连天道都会难以避免地出现错误，还有什么是永恒绝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