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可先知【中】

十分钟后。桐夏站在钟楼的楼顶。“啊！好高啊！”桐夏伸开双臂大声欢呼着。而一旁严瑾阳一脸微笑看着她，同时预备着双手以防她太开心失足摔下去。

“啊！”桐夏俯视着底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就好像在山顶一般大声叫着。

“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桐夏转过来，兴奋地拉着严瑾阳的手。她脚下就是大钟的表盘，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巨大的机械指针转动的震动感。

“为什么想来这里啊？”严瑾阳问道。同时再次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桐夏身上。高处的风总是很冷。桐夏任由他帮自己围好衣服然后说道：“因为妈妈告诉我，高处的地方，把想许的愿望大声喊出来会比较灵。”

“想许愿了啊？什么愿望？”

桐夏转回去，对着天空，对着脚下，那遍布着一个个模糊的小光点的大地，大声喊道：

“严瑾阳，我爱你！我要一辈子，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喊完之后，喘了口气，极其兴奋的样子，就好像刚玩完蹦极。“到你啦。”

严瑾阳犹豫了一秒。九百年来，他从来不相信许愿这种东西。人们总是在心里虚构出一个神明出来，希望自己的愿望，可以有神明保佑。可是，这世界，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由不得任何人操纵。许愿，不过是人们心中一个美好的精神寄托而已。如果许愿灵的话，他又怎么会孤独九百年，又怎么会一直摆脱不了和妖尸在双星咒的羁绊下永生永世纠缠的命运？如果自己许愿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苍天又真的会如我所愿吗？

可是他不忍心拒绝桐夏期待的目光。他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把双手围城拱形放在嘴边，大声喊着：

“桐夏，我爱你！我要永远陪着你！永远保护你！”

如果许愿有用，他宁愿搭上自己所有的时光和生命。可是，想那么远干嘛呢？最爱的人就在眼前。不负眼前时光，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嘉奖了。

“来吧，闭上眼睛。”严瑾阳温和地说。他轻松地给桐夏来了个公主抱。桐夏像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小脑袋舒服地蹭蹭他的胸膛。然后，严瑾阳走到钟楼楼顶边缘，一脚踏空，却是稳稳地匀速坠落。然后，一脚落地，把桐夏稳稳放在地上。

“这感觉怎么样？”他问，温柔地唤醒那个闭着眼睛的小姑娘。

“应该比跳楼机好一点吧。”桐夏想了想给了个非常认真的答案。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桐秋已经呼呼睡着了。桐夏回了自己的房间，严瑾阳依依不舍地站在门口。

“晚安，回去睡吧。”桐夏摆摆手，正想关门，严瑾阳却一只手挡住了门。

“干嘛啦。”桐夏小声说，怕吵醒隔壁的桐秋。

“一个人睡害不害怕？要不要我陪你？”严瑾阳突然不正经地挑了挑眉。桐夏想起昨晚可是两个人共享一张床的。虽说没发生什么，但是……光是想想，桐夏脸上又是一阵羞涩的红。看着桐夏那可爱害羞的样子，严瑾阳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啊，好水嫩的脸蛋啊，好像一把能掐出水来。

“不害怕。你回去吧。”桐夏趁严瑾阳犯花痴那会儿飞快地说，然后一下把一脸失望的严瑾阳关在门外。

没一会儿，桐夏的房间又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拉开门，严瑾阳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抱着他的小枕头，一脸委屈状：“我害怕，要不然你来陪我吧。”

桐夏一脸懵无奈地看着他。可卖萌可腹黑可毒舌可装委屈也可帅成一道闪电，这样的严瑾阳，桐夏实在拿他没办法了。

躺在床上一小会，桐夏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今天第一次“约会”，她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把照的大头贴一看再看，严瑾阳明亮而睿智的眼睛、帅气迷人的微笑真的让她满眼放小桃花啊。刚认识他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帅呢。能捉妖会舞剑，开心了他还能带你飞，不开心了他还能给你把咒符当戏法似的变着玩哄你开心。有这么个男朋友，啊，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

而躺在身边的严瑾阳却一直催她睡觉。

“只此一次啊。”桐夏开心地嘟囔道，“明天晚上你还是回你房间睡去。”

“好啊，那你明晚来我房间陪我好了。”严瑾阳慵懒地说。

“陪你个头啊！”桐夏用手肘狠狠怼了一下严瑾阳的肚子，“你让桐秋看见多不好！”

“那明天把桐秋赶回你家算了。”

“你是不是找死啊！”桐夏正要再打他，严瑾阳赶紧认错求饶。

梦里。

桐夏来到一个庭院里。这个庭院布景华丽，芳草丛生，高大的树木围在院子周围。月光如水，照得庭院宁静祥和。

桐夏往院子中央走去，看见那里站着一个黑影。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剑。

是严瑾阳么？好像不像……那他是谁？

黑影回过头，桐夏没看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双眼，漆黑的眼仁似打翻的墨，可那眼睛里，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愤怒着咆哮着把桐夏淹没。他手中的剑白光一闪，桐夏只觉得脸颊一痛，血似乎淌下来了——

然后梦就醒了。

桐夏猛地一抖，睁开眼，是她熟悉的房间。身边，还有那个最让她心安的严瑾阳，在她枕边熟睡。是梦。

可这梦，为什么又如此逼真呢？她摸摸脸蛋，还好，并没有伤口，也没有血。

额，好像又渴了。

她看了一眼严瑾阳，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怕吵醒他。正当她转过去想穿上拖鞋时，手腕却被温柔地握住。“渴了么？”严瑾阳小声说。

“啊，吵醒你了。”桐夏歉疚地说，“我想下去弄点水喝。”

“我去吧。”他说道。然后严瑾阳就起了身。月光照射下，他头发乱糟糟的，很是可爱。过了一分钟，严瑾阳回来了，端着一大杯水上来了。“喝吧。”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桐夏毫不客气地把一大杯水喝个精光。自从她上次去厨房喝水被严瑾阳差点误伤以来，她好像越来越能喝了。现在有时候，她能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冰红茶那么多的水，还一点也不觉得撑。看着桐夏贪婪喝水的小样，严瑾阳不禁笑了：“慢点喝啊，没人跟你抢啊。喝够了没？要不我再去弄点。”

桐夏“咕咚咕咚”喝完之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脸上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点了点头。

严瑾阳笑了，揉乱她的头发，然后乖乖地又下楼弄了一杯水上来。

这次终于把他的小人鱼喂饱了。他躺在桐夏身边，伸出双手，把侧身背对着他躺的桐夏搂在怀里。

“严瑾阳，我刚才，做了很奇怪的梦。”桐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