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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赴

王者乙女堆放处

1、

“快点!”孙尚香拉了我一把,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我堪堪稳住身形,人还没站稳,又被强大的外力拖着往前跑去,我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阿香阿香,慢点。”

她充耳不闻,扯着我逃命般地跑:“公交马上来了!”

“可那又不是末……”

话未说完,我便看到了公交亭下站着的刘备,一瞬恍然大悟,哪里是来赶公交的,分明是掩耳盗铃来赶爱情的。于是我扬了扬嘴角,默默把“末班车”三个字咽了回去。

等冲到站牌下,孙尚香扬起手拍在刘备的肩上,在刘备转头看去的时候她飞快地窜到另一边,弄得刘备手足无措,恶作剧得逞后捂着肚子笑得开怀。

刘备则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跟着笑着。

他转头看向我,冲我微微一笑打了声招呼,我点点头,却见他扬起了手,朝我身后挥了挥:“诸葛!”

我一下怔住,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身后的人越走越近,掀起一股微风。

刘备说道:“这么晚才出来。”

“嗯,”诸葛亮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从我身上扫过,“今天晚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由远及近,吱呀一声停在面前,孙尚香率先上车,刘备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护着,生怕人不小心摔了。

诸葛亮微微后退一步,他侧开身体,等着我先动,我连忙上前,路过他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两人已经在一排坐好,旁若无人地说着话,我只好往他们身后的位置走去,靠窗坐下后,诸葛亮也跟着坐下了。

我绷直身体,双手局促地放在膝头,扭头看向窗外,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满心好奇,只能忍着不去看,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一叠套卷便送到了我手里。

“老胡让我把这个给你,”诸葛亮说,“他说让你试着做做。”

我反应慢半拍地愣了一下,迟钝地从他手里接过:“哦,好……”

**草看了一眼,一大堆数字看得我头疼,诸葛亮在一旁补充道:“不会做可以问我……和老胡。”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想找老胡。”

诸葛亮也愣住了,他眨眨眼看着我,表情有点吃惊,我连忙给自己找补,语无伦次道:“老胡、老胡他讲题太快,我跟不上。”

诸葛亮垂下眼帘,淡淡点了点头:“那就找我。”

我仿佛听见耳畔“砰”的一声炸开了烟花,整个心被他一句“那就找我”托上了云霄。

我晕晕乎乎地盯着前面两个人的后脑勺,却始终无法忽视身边人的气息,像是初夏傍晚里的一点火星,轻而易举点燃了夏夜的燥热。

公交车上响起提醒到站的声音,诸葛亮站起了身,见我发愣,他疑惑地回头看向我,询问道:“不走吗?”

2、

夕阳西沉,斜阳与暖意铺满整个城市,沿路上缠绕着的茂盛蔷薇从围墙里伸出了枝丫,浓郁的花香从院墙里飘了出来。

走了无数回的小巷此刻变得有些陌生,街景缓慢倒退,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我心不在焉地走着,思绪却不可控制地回到了以前的一幕又一幕。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同行,只是过往的每一次我都默默地走在他的身后,和月色一起跟着他的步伐,看树影摇曳,看路灯昏黄,看少年挺拔如竹的背影。

悄悄,静静,无声无息。

“路口那里有只小猫。”诸葛亮突然出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怔愣一瞬,点头道:“是。”

路口有一只白底黑斑的小花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浪到这里的,这只猫和大多数流浪猫不同,它从不会和其他猫争抢食物,优雅的不像一只流浪猫。

或许是被自己的主人遗弃了,但骨子里还留着家猫的高傲和优雅。

诸葛亮总会在路口停留一会儿,有时候是一个罐头,有时候是猫粮,总之那只小猫仿佛得到了他的偏爱。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远远地站一会儿,思索着是什么时候开始给这只小猫喂食的工作被诸葛亮抢去了。

“今天忘了买吃的,”他皱了皱眉,“我回去买点。”

他说着已经转过身,打算从来路回去买点食物,我连忙拉住他,说:“我有。”

诸葛亮停住脚步,他并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把目光放到我们无意间贴到一起的手指上,我松开手,指尖那点热意不减,并一路气焰嚣张地烧到我的脸颊上。

“喵。”

那只小猫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它及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解救了我的窘迫。

不枉我喂了你这么多次。

我一边腹诽一边从书包里拿出罐头,打开后往它面前推了推,猫咪上前来,先是用头蹭了蹭我的手背,又绕着诸葛亮的腿转了两圈,像是在表达感谢。

它低着头专心享受着晚餐,任由我抚摸它柔软的毛发,诸葛亮跟着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顺着它的头顶把它的毛发抚顺,我一下子缩回了手,却在那一瞬间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

“走吧,”诸葛亮站起身,声音清冷,“时候不早了。”

“嗯。”

两个人并肩而行,直到在我家门口前告别我们都没再说话,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

“下周一记得把卷子给我看。”

我乖乖点头,在他转身离去前小声道:“周一见。”

诸葛亮轻扬嘴角,缓慢地点了点头,回道:“周一见。”

回到房间,我打开书桌前的台灯,又伸手撕下摆在桌角的倒计时日历,上面写着距离高考还有345天。

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我认真写着:“天气很好,今天意外地和他一起回家了,看惯了他的背影,当他突然站在身侧,竟然有些不习惯。很紧张,感觉自己做了很多蠢事,说了很多胡话,应该多跟他说说话的,很喜欢他的声音,就连他说周一见,都郑重的像是一个承诺。”

“这是喜欢他的第987天,他还是不知道。”

我合上日记本,有些恍惚,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是一件这么长久的事情。

诸葛亮从来就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追求者不在少数,但在那么多或真或假爱慕他的人里,我表现得最不像爱他的那一个。

我和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恰好的交集,我不会在球场旁肆无忌惮地为他欢呼,不会在他的课桌里放上精心准备的早餐,不会和别的女孩子一起无所顾忌地讨论他,就好像我那么做了,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的秘密。

除了这个日记本,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我爱他的证据。

3、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上课前还晴空万里的天**然聚起了厚重的阴云,沉沉地挂在天际,闷雷自山巅滚滚而来,惊得一教室的人纷纷抬起了头。

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狂风四起,坐在窗下的人遭了殃,被窗帘糊了一脸不说,放在桌上的试卷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诶,关窗关窗!”

教室里一片手忙脚乱,我抓过一张飞到面前的试卷,随手递了回去。

“谢了。”试卷的主人扬了扬手。

豆大的雨滴不堪重负从云层中坠落,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痕迹,窗外大风不止,足有两层楼高的树都被压得弯下了腰,喧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沙沙的风雨声。

过了好一会儿了,突然有人满含怨念地说道:“下节课体育啊,这下泡汤了。”

霎时,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同学们愁眉苦脸地七嘴八舌起来,教室里哀声载道一片,我在喧闹声中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教室另一边安静坐着的诸葛亮。

他闻言蹙着眉,目光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神色间也染上了一些不满,眉目间有着少有的孩子气。

高中压力大,课程安排极不合理,一周总共就两节体育课,同学们翘首以盼,就这么被一场急雨浇得落了空,教室里吵吵嚷嚷,巡查的老师被吵闹声吸引过来,一顿呵斥后教室才安静下来。

大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体育课顺理成章被班主任占去,老头对着黑板喋喋不休,教室里一半的人昏昏欲睡,只剩少数几个还能强打着精神继续听课。

这部分课程诸葛亮应该是早就掌握了,不过他没有睡觉,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钢笔。

和大多数同龄人不太一样,虽然签字笔因为更加便捷而受人青睐,但是诸葛亮却更喜欢用钢笔,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着。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在病态般注意着诸葛亮,于是蹙起眉移开了视线。下课铃适时响起,班主任收拾好教具依依不舍地离开,韩信也总算从书堆里抬起了头,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抹掉眼角的泪花一边问道:“胡总讲什么了?”

我一怔,讪讪地摇头。

韩信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他夸张地摇着头,喃喃道:“完了,我的小学霸啊,你也不听讲了,不会是给我带坏了吧?罪过罪过。”

我笑着挥开甩到我面前的手,他不依不饶地靠过来,嘴里神经兮兮地念叨着:“你可要好好学习,咱们班就靠你和亮仔撑着了,暑假作业是多是少就看你们的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听着同学说话的诸葛亮,韩信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上次期中考我和亮仔一个考场,刚考完同考室的一个女生就把他拦住了,给他递了封情书,你猜他怎么说。”

我心下一动,却不动声色地问道:“说什么了?”

韩信清了清嗓子,模仿道:“这位同学,马上高三了,课业压力大,我没有心思想这些,抱歉了。”

韩信说完就压低声音笑起来:“他还能在学业上压力大?这不扯吗哈哈哈哈哈。”

“韩信,”远处突然传来某人清冷的声音,“我听到了。”

4、

大雨直到夜晚才渐渐停歇,天还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被阴云笼罩,看起来有些沉闷。

最后一节晚自习是由学生自主选择的,以往留下来的人就不多,今天这一场雨一来,教室里更是没什么人了。至于韩信,恨不得连晚自习都翘了,这会儿早就没影了,走之前还叮嘱我早点回去。

我撑着头,目光落到对面的诸葛亮身上去。

他在稿纸上认真地计算着,侧脸轮廓分明,鼻梁像一座挺拔的山峰,眼底显然只剩下了面前的试题。

看样子今天不能等到和他一起走了。

等走到走廊下,才发觉忘了带伞,屋外雨不大,我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冲进雨里,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要一起走吗?”

我怔愣地转头,诸葛亮神色如常地看着我,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台阶,见我一动不动,诸葛亮疑惑地偏了偏头:“不走吗?”

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他的伞下,诸葛亮把伞往我的方向偏了偏,瞬间将雨丝挡在了外面,我僵硬地走在他身侧,好半天才想起道谢:“谢谢。”

“没事。”

距离太近了。

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清香,近到快要藏不住我的心跳。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下一秒,诸葛亮就仿佛磁石一般跟着靠了过来,伞也往我的方向偏了偏。

我放轻了呼吸,一边小心翼翼躲开脚下的积水,一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道:“今天这么早就走。”

“怕一会儿雨下大了,”刚走到公交站汽车就驶向了我们,诸葛亮招了招手,“上车吧。”

车上没什么人,我挨着车窗坐下,诸葛亮也坐了下来,他把伞靠在脚边,漫不经心道:“周六给你的卷子做完了?”

我怔了怔,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不等我回答,诸葛亮又问:“都会?”

我闭了闭眼:“没。”

“那你怎么不来问我?”

我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忘了,卷子还在家里,明天再来麻烦你。”

也不知道诸葛亮信还是不信,他点点头,不再说话。一路上相顾无言,我却能明显感受到诸葛亮心情不大好。

他情绪很少外露,喜怒都不明显,因此总让人觉得淡漠疏离,其实观察久了也会发现他开心的时候会多些小表情,不开心的时候唇线拉直,眼眸低垂,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呃……诸葛亮。”

“嗯。”

果然被我猜对了,我暗暗叹气,转头看着他低眸不语的样子,语气诚恳道:“今天胡老师讲的最后一道题我没听明白。”

诸葛亮眉梢一动,睫毛轻轻颤了颤,我再接再厉,虚心问道:“能麻烦你给我讲讲吗?”

5、

一场雨之后,巷子里的蔷薇花被打得七零八落,我踩着落叶残花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

莫非诸葛亮的爱好是给人讲题?

路口的小猫不在,倒是聚集了几只流浪猫,蹲在墙头上你一声我一声地唤着,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影靠的很近,诸葛亮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这个交点到H 的距离就是我们求的最后结果,现在明白了吗?”

脑子里闪过复杂的几何图形,我点点头,艰难地弄明白了其中道理。

“几周后期末考,”诸葛亮突然说,“这种题型很可能会考,你回去好好梳理一下,争取拿分。”

被学霸支配的恐惧环绕着我,我站在家门前乖乖点头,说:“知道,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诸葛亮突然叫住我,“别忘了卷子。”

我哑然失笑,半晌才无奈地点头:“不会忘的。”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呆坐在座位上,韩信夸张地把头伸过来,在我淡淡看向他的时候又退了回去,他摇头道:“孩子,就算马上要期末考了,你也不用熬夜成这样吧?”

他伸手在眼周处比划了两个圈,毫不客气地嘲笑:“怎么,这是打算和国宝竞争岗位?”

“昨天没睡好,”我习惯了他胡言乱语,随口答着,又请他帮忙,“你待会儿帮我把暑期实践报名表发给大家填一填?”

韩信拍拍胸脯,说义不容辞。

高二的暑假,每个学生都必须选一项暑期实践活动,学校提供多种地点和方案,学生自主选择,下学期到校交一份实践报告。

我翻出老师给我的表格,一眼扫过去,前面都是些简单方便的活动,目光落到最后一排,笔头在纸上轻轻一点:“那我选这个了。”

韩信凑过来一看,不太赞同:“去西郊博物馆干嘛,又偏又远,客车班次都没几趟。”

我点点头,把表格递给他:“本来就打算趁假期去看看的,正好实践活动,一举两得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报名表才磨磨蹭蹭又传回了我手里,我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拿起来粗略地扫了一眼。

简单的实践活动后面排满了名字,那架势仿佛大家不是去做假期实践而是去联谊游玩的,相比之下,后面几个项目就无人问津了。

我继续往下一看,突然目光一顿,就连呼吸也跟着滞住了。

就在我的名字后面,赫然跟着诸葛亮三个大字。

不同于其他人匆忙的字迹,他写下名字时像是十分认真,一笔一划有棱有角,三个字仿佛是从字帖上刻下来的,整整齐齐落在我的名字后面,无端有些珍重的意味。

我的心脏一瞬狂跳起来,我抬起头,看向坐在教室另一边安静看书的诸葛亮,他好像察觉到了,在我看过去的瞬间转头看向了我,我一惊,目光慌不择路地逃开,重新落在他的名字上。

韩信凑了过来,他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还有个二货跟你选了一样的?”等看清诸葛亮这三个字,韩信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诸葛啊,那没事了,上次他说过想去那里看看的。”

我小心翼翼把表格压在课本下,心想,好巧。

6、

一周后,期末考如期举行,考完试要按照安排返回教室,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出走,隔老远就看见了远处朝我招手的孙尚香。

“借过借过。”

我一路艰难地穿过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出去,眼角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这会儿又麻又疼,我忍着疼,咬着牙问:“怎么了?”

她羞怯一笑:“那谁在等我,我就不回教室了,要是老胡问起来,你就说我不舒服先走了。”

我懵懵地点头,等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那谁是指哪位之后,孙尚香已经跑没影了。

我无可奈何,默默站在拥挤的人潮后边,想等大家先进教室再回去。

“同桌!”

身后突然响起韩信的声音,我诧异地回头,只见韩信隔着一个小花坛和我挥着手,身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诸葛亮。

“考得怎么样?”韩信问。

我皱皱眉,无奈道:“就那样。”

“是吗?”韩信暗戳戳指了指旁边的诸葛亮,翻了个白眼,“刚刚他也这么说。”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韩信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吧,我去超市买点水。”

韩信跑远后,诸葛亮绕过花坛走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第一句话就问道:“眼角怎么了?”

“啊?”我一愣,下意识伸手去碰自己的眼角,还没碰到就被诸葛亮一把抓住了手腕,生生阻止了动作。

“乌了,别碰,”他皱了皱眉,“怎么弄的?”

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眼角的酸涩和痛感,挤挤眼睛答道:“刚刚人多,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没事。”

“这么大一块也叫没事?”他蹙起眉,作势要拉着我走,“去医务室。”

“不用,”我往后退开半步,把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解救出来,手腕上热意不减,烫的我有点心慌,“很快就好了,不用管……”

声音在他冰冷的目光下越来越小,余下的话被我默默咽了下去,我只能点头:“我去。”

冷清的医务室里,我坐在病床上,看见医生递过来的镜子里自己眼尾下那硬币大小的淤青时,这才明白诸葛亮说的并不是夸大其词。

“涂点药膏,”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用手揉一下就好,淤青揉开,好得快。”

我乖乖点头,拿起药膏姿势纠结地准备往上抹,手腕却再一次被抓住了,我迟疑地看向诸葛亮,他神色自然,开口道:“我帮你弄。”

不等我反应,药膏已经被他夺走,冰凉的药膏和他的指腹一起贴在了我的眼尾。我一怔,抬眸朝他望去,他低垂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乖顺地低垂,半遮住浅蓝的眼眸,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微凉的指腹在我眼角打着圈,眼角的皮肤逐渐被揉至微红,像是一幅被欺负惨了的模样,诸葛亮微微抬眸,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

我的心跳逐渐失控,再这么下去整个医务室都能听见心跳声不可,我保持姿势不动,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遁地逃跑的冲动,结结巴巴地找话题:“不、不会留印子吧。”

诸葛亮没答话,旁边的医生头也不抬,说道:“不会,让你男朋友每天给你揉揉就行。”

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我红着脸猛地转头看向医生,飞快地解释:“不、不是,我们……”

话还没说完,诸葛亮就用双手捧着我的脑袋把我转了回来面对着他,继续揉着眼角的伤,情绪没有半点起伏道:“别乱动。”

我正襟危坐,绝望地在心里哀嚎,听见医生不嫌事大地在一旁添柴加火:“没事没事,别紧张,叔叔保密。”

我已经尴尬到心如死灰,僵成石头坐在床沿,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好、好了吗?”

诸葛亮用手指在我眼角加重揉了一下,他收回手:“嗯。”

直到离开医务室我的脸还烫着,诸葛亮走在我身边,突然道:“我们两个的暑期实践是同一个。”

我睫毛一颤,抬起了眼眸,他继续说道:“要一起去吗?”

7、

几天后,我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开往西郊博物馆的大巴车。

诸葛亮昨夜没有休息好,眼窝处有浅青的痕迹,上车没多久就靠着椅背睡着了,客车飞驰过绿色的旷野,听着身侧人的呼吸,我盯着窗外的景色逐渐放松了下来。

一番心理博弈与挣扎后,我慢慢地转过了头。

诸葛亮塞着耳机靠在椅背里,因为个子很高的缘故,双腿只能委屈地蜷缩在座椅下,窗外斑驳光影落在他脸上,引得睡梦中的他微微蹙眉,我拉上帘子,替他挡住了阳光。

客车驶过长长的隧道,车里安静也昏暗,只有前座男生手机屏幕反射出微弱的光。

我内心挣扎犹豫,良久以后,才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诸葛亮的手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车驶出隧道,视线再次明亮开阔起来,那一瞬间,我松开了他的手。

一个小时后,我们总算到了目的地,西郊的博物馆是基于一个出土的古墓修建而成的,展品多是古墓内的东西,只是这里太偏僻,来的人并不多。

展厅里光线昏暗,展品在展柜里依次摆放,光打在展品身上,吸引着游客的目光,博物馆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只有流淌着的音乐声。

博物馆里长时间开着空调,待久了便觉得有些太冷了,我看着玻璃展柜里的玉璋打了个寒颤,耳机里传来讲解的声音:此玉璋出土于二号祭祀坑,通长33.2厘米,器身呈鱼形……

“阿嚏!”我一边揉了揉鼻子,一边抬手给玉璋拍了个照片,嘟囔道,“好冷啊。”

话音刚落,肩上便被人搭上了一件衬衣,我一怔,回头看去,诸葛亮的手指还停在我的肩头,热意隔着薄薄的衣物清晰地传来,我僵在原地,耳机里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遥远,意识混乱到无法提取话里的信息。

我怔怔地看着他,诸葛亮抬手取下我的耳机,我才如梦初醒,连忙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有些过近的距离。诸葛亮眼眸沉了沉,唇线拉直,把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我望向他,有点慌乱:“那个、那个,这衣服哪里来的?来的时候没看你穿着。”

“放包里了,特意准备的。”他淡淡道。

我呆呆地点头道谢。

“需要的东西都弄完了吗?”他问。

我拍了拍胸前挂着的相机,里面存满了一上午拍的照片,我满意道:“差不多了。”

“刚刚看到门口那边有活动,可以拿纪念品,”诸葛亮说,“可以陪我去看看吗?”

8、

说着陪他去看看,最后却变成了我兴致勃勃去答题。诸葛亮拿着我的东西在一边看着,我一个一个扫过题目,冥思苦想了十几分钟,凭着记忆写下答案,却在最后一题犯了难。

我微微侧头,小声问道:“这玉佩是做什么来的?”

“墓主与其妻的定情信物。”

听到诸葛亮的提示,我抬起头,却见他静静地看着我,怀里还抱着我的相机,我垂眸,飞快地填下正确答案。

纪念品是博物馆推出的文创产品,一个巴掌大小的印章,看起来小巧精致。我接过诸葛亮手中的东西,正往包里装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下雨了。”

细雨如丝,很快便模糊了远处的山川原野,青黛山水宛如一幅泼墨画,我看得呆了:“好美,柳絮风轻,梨花雨细。”

“是啊,小诗人,”诸葛亮变魔法般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雨伞来,“不过再晚点雨就下大了,我们得走了。”

他把雨伞撑开,站在雨下静静地等着我,仿佛与身后的景色融为一体,又好像他本就是属于这幅山水。

雨伞往我的方向倾斜,挡住了细密的雨丝,一瞬间的恍惚后,由于距离的拉近,那种疏远缥缈的感觉被对方身上传来的热量与清冽的味道替代,触手可及。

到了车站,诸葛亮转身去买票,他的半个肩膀已经湿透了,衣物紧紧贴在皮肤上,我心头一动。

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做事永远准备周全,待人永远真诚善良,虽然面冷少言,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如此耀眼,如此……遥远。

我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上扯开,忍不住想要再拍点照片留作纪念,我打开相机,却在看见屏幕的一瞬间愣住了。

浮现在眼前的第一张照片并不是刚刚在博物馆里拍的玉璋。

照片里,少年站在树荫下,烈阳在他面前画下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微风吹起他的头发,白皙的脸庞上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峻,那双干净的眼眸安静地望着前方。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运动会上,我拍下的诸葛亮的照片。

这意味着,相机里其他的所有的,与他相关的照片,他都看见了。

我闭了闭眼,刹那的光景体会到了什么是手脚冰冷,如坠深渊。诸葛亮买完票走了回来,一步一步重若千斤踩在我的心上,我若无其事地关掉相机,迎上他的目光。

他装作不知,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恐怕今日之后,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雨很快下大了,冰凉的雨丝无情地砸在车窗上,窗外风雨交加,一切都晦暗不清。

9、

到了市区天已经快黑了,大雨不减,行人们神色匆匆,回家的小巷里没什么人,蔷薇被一场又一场的夏雨无情摧残,如今只剩下一地残花。

铺天盖地的雨声包裹住细雨中行走的两个人,偌大天地间我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诸葛亮在两人的一片寂静中率先开口,他声音轻轻的:“假期没别的什么事可以来市图书馆,我帮你补补数学。”

我猛地停下脚步,僵在了原地,诸葛亮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他微微侧身,见我愣神,突然伸出了手,指尖拂过我的头发:“有水。”

这个距离太过接近,这个动作太过亲密,我不明白,为什么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还要不断靠近?他装作不知,我也就已经打算一起装聋作哑,可是为什么……

我慌乱中往后退开,半个身子暴露在了雨里,诸葛亮一愣,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扯了回去,他眼眸微沉,湖蓝色的眸子里一时有些愠怒。

“你……”

不等他开口诘难,我定了定神,下定决心般打断了他:“诸葛亮。”

诸葛亮轻声应了一句,我心乱如麻,努力保持着平静,我问他:“你看到相机里的照片了吧?”

他一怔,片刻后才点了点头:“是。”

我逐渐红了眼眶:“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吧?”

“……是。”

“既然知道,”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你就不该……这样撩拨我,不是吗?给我一点时间,我......”

“笨蛋,”诸葛亮突然伸出手,擦掉我眼角涌出的泪花,神色无奈地说,“跟我去个地方。”

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近乎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奔跑起来,哪怕泥水弄脏衣服也不在意,小巷里两个人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分不清这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究竟属于谁。

他拉着我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我气喘吁吁地看着这家便利店,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便利店就在小巷的尽头,我并不陌生。

诸葛亮拉着我躲到屋檐下,他转身走向停放在角落里的一辆单车,便利店店主从屋子里探出头,很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同学,今天很早啊。”

“是,麻烦老板。”

“没事,你上次说的那个猫罐头没有了,过两天才有货了,”老板说完,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我,他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丫头啊?”

诸葛亮牵起嘴角,答道:“是。”

他说完推着车走向我,迎着我不可置信的目光开口:“我家在梧桐路,距离这里还有四站公交的距离,我把自行车寄放在老板这里,每天在这里下车,然后骑车回家。”

他顿了顿:“是因为想和你一起走。”

“路口的小猫一开始不太接近我,我买了你喂给它的那种猫粮,它很喜欢,我给它买的罐头猫粮都是看你喂过它之后才买的。”

“选择去西郊博物馆做假期实践不是偶然,我故意的,因为想和你一起去。”

“因为我喜欢你。”

心中宛若炸开了惊雷,他一番话下来,我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诸葛亮喜欢我?诸葛亮也喜欢我?在我将他视为光的那些时日里,光也在奔赴向我?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爬满了脸颊,诸葛亮无奈地叹气,他伸出手,见我没有躲闪,才一点一点拭去温热的眼泪,在滴滴答答的雨声里叹了口气:“别哭了,怎么还越哭越凶了?”

我呜咽一声,鼓足勇气抓住了他的手。

“我喜欢你,”他笑了笑,声音低哑,“所以才撩拨你,以后还要继续撩拨你,你做好准备。”

我哽咽着点头,被他反手抓住手,不由分说地将手指挤进我的指缝,两只手牢牢扣在一起。

“光抓不住的,”他笑着低头,吻在我的眉心,“我抓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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