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珺湛【十】

第二天一大早，李挽歌和蓝忘机就去了城外的甘露寺祈福。

晨起的露珠滑落，滴在枝叶之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泛着微凉，破开山中的薄雾，缭绕在上空，远远望去也像极了一个人间仙境。

山中岁月如梭，一座寺庙巍峨挺拔，立于半山腰，许是曾经为皇家寺庙，近些年来也是香火不断，颇为热闹，寺庙呈以简朴作风，各大摆设虽低调却也不失壮丽。

参天大树掩不住白马积聚的灵气，殿宇楼阁隐不住天竺的灵光，寺庙被笼罩在这善净的气与光之中。东楼悬钟，西楼架鼓，晨钟暮鼓之声在青瓦上空奋力飞腾，悠扬飘荡，似乎是要将天边的清心梵音送至人间，唤醒世间所有的真、善、美。

李挽歌环顾四周，倒是看不到半分两天前女儿节的热闹场景，暗道一声“收拾得还挺快”，随后便与蓝忘机携手迈入大殿。

一尊佛像被供奉在最高处，金身菩萨面，让人一看便心生亲近，但在面临之时却又满是敬畏。

李挽歌原来是不信佛的，可是在诞下蓝霁、蓝霄和蓝霖三个孩子之后，便开始信了，唯恐她曾经手上沾染的鲜血累积的因酿成的苦果落在她的孩子身上。

她可以接受任何惩处，但是蓝霁他们真的是无辜的。

因果轮回，天理昭昭。

她想着便十分虔诚地叩拜，双目轻阖，心里默默地道：“姑苏蓝氏李珺祈祷佛祖保佑我的孩儿，我的夫君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蓝湛……想起她身边的这个人，李挽歌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她的夫君真的是被她亲手拉下红尘的吧，好像又不是，是他本身就处于红尘中，以其避尘却不避世，就是他自己吻上她的。

蓝忘机自然是跟着她一起叩拜，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三个儿子，他念的唯有李珺，她平平安安的就好。

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对他们行礼问好，随后夫妇二人便要携手离开，只见一个小姑娘穿着轻薄的春衫像一只蝴蝶般蹦蹦跳跳的，丝毫没有因为这是祠堂而忌讳。

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是豆蔻年华罢了，抬头一张明媚的笑脸却在看到李挽歌的时候僵硬了，随后便缓缓收起了笑意，凝眉看着她，眉间夹杂着一丝惊讶。

李挽歌并未在意这个小姑娘，拉着蓝忘机就要离开，却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自是知晓这不是几个人，似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随后便见一队身着便服的人走入院落之中，手中都各持有宝剑，站在路径的两旁，却也恰好将她们三个人都围了起来。

那小姑娘有些惊讶，旋即看向其中一人，道。

崔眉之“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寺庙。”

李挽歌本以为不会有人会回答这个姑娘，毕竟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啊，除非她的身份极高，让人忌惮。

果不其然，也确如她所料，那人恭恭敬敬地冲着她行礼。

路人甲“崔姑娘见谅，主上有令罢了，还请姑娘另寻他日来访。”

崔？

李挽歌忍不住去想这位崔姑娘的身世了，毕竟是姓崔的，又是如此受人敬重，怕不是清河崔氏亦或者是博陵崔氏？

她低头瞥过姑娘腰间的玉佩，瞬间明了，原来是清河崔氏。

崔眉之皱起了好看的秀眉，却也有些无可奈何，很是受人掣肘，一点不愿都不能露出来。

崔眉之“好吧。”

蓝忘机牵着她的手，李挽歌转头看着他，知道两人不应该牵扯进来，便点了点头。

李珺（字挽歌）“我们走吧。”

蓝忘机握紧了她的手，夫妇二人就这样走出了院门，却又在中路上被拦了下来，赫然是前两天女儿节遇到的那两位老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受过戒、看起来颇为德高望重的和尚。

—？“原来是公子、夫人啊，两日之前是老朽昏了头惊扰夫人了，还请见谅。”

他今日依旧是华服玉冠，神志清醒，面上荡漾起浅浅笑意，细密的皱纹一点一点地攀爬在他苍老的脸庞上面。

蓝湛（字忘机）“无碍。”

蓝忘机和李挽歌没想到还在遇到他，只是见过礼之后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话。

老人看着蓝忘机白衣抹额飘飘欲仙，面容俊美得不似真人，再看看他身侧的姑娘美若天仙，心里有些惋惜，便不由与之攀谈了起来。

—？“两位这是来甘露寺祈福要走吗？”

李珺（字挽歌）“不错。”

老人浅浅一笑。

—？“那日惊扰夫人，是老朽不对，吾与甘露寺最会扶乩的大师交好，为表吾之歉意，请他为你看看面相，算算未来可好？”

说完，他身后的一个和尚便缓步走上前来，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似乎是在看晚辈一样，可是看他的年纪同李挽歌和蓝忘机也差不了多少。

李挽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珺（字挽歌）“不必了，那日也不算惊扰，还请之莫要放在心上，我与夫君来长安也只是游山玩水罢了。”

那和尚看着李挽歌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唇角抿出一笑。

路人甲“夫人，在下已经看出你的面相却是兴之家族之相，于夫家、父家都是极好的，本应有五子，奈何手中因果而折损二子，至于未来……”

路人甲“恕我眼拙，是看不出来的。”

李珺（字挽歌）“……”

蓝湛（字忘机）“……”

李挽歌扯了扯嘴角，有些恼怒，谁让你看我的面相了，谁让你看了？谁让你看了？我允许了吗？

还给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不过五子？

李挽歌眯了眯眼睛，冲着大师微微颔首。

李珺（字挽歌）“多谢大师告知。”

李珺（字挽歌）“不过……”

她的话锋一转，沉声问道。

李珺（字挽歌）“大师可否告知，五子，可是五个儿子而无一女？”

大师笑着点了点头。

路人甲“是的，无一女。”

李珺（字挽歌）“……”

好啊，她还差点儿就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

想想都可怕，她生三个就觉得自己像一只母猪似的，再生五个，她还活不活了？

她微微颔首，道。

李珺（字挽歌）“多谢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