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珺湛【六】

暮春初到，姑苏郊外生长着一朵朵花朵，在一片绿茵中显得格外娇艳几分。

大地回春，百花齐放。

李挽歌终是脱下了那一身轻裘，穿着轻薄的衣衫，被夫君披上一件大红的云锦披风，为她抵挡御剑之时迎面而来的风。

至今，她身体无恙，蓝忘机也兑现他的诺言陪着她出来云游四方。

两人先去了长安，长安这座古城一向都是一国君主或者是一朝天子优先选择的都城，多少年来繁荣昌盛，哪怕因为几次帝王迁都而荒凉些许，但比起其他地方，其文化都要更盛几分，也是最受影响的地方。

而且长安这个地方有一个节日与其他地方的时间不同，李挽歌和蓝忘机此次赶过去正好能遇上，正是女儿节。

女儿节，可以说是女子及笄的时候，不少人家都会把家中女儿的及笄礼提前或者是推迟至这一日行及笄礼，随后一个个行簪绾发后就出来游玩，期盼着能遇到有缘人，或者是来曾为皇寺的甘露寺求签。

也是为了隐藏身份，李挽歌拉着蓝忘机换了身衣服，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衫。

万家灯火，阑珊辉煌，在那一刻恍然点亮。

二人从高处而看，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闪烁着金闪闪的光芒，烛火摇曳，甚至在东边的城门学习外族之人燃起篝火，一个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少女少年围绕着跳着曼妙的舞姿。

蓝忘机揽着她的腰身，一路而行，和当年一样，可是这次不同的是，她一点都不怕，不会因为身后站着的人是蓝家公子而感到格外拘束，他亦不会多想害怕自己唐突了她。

如今的他和她，不是当年的李二小姐和蓝二公子，而是正正经经的夫妻，结发夫妻，是这世间在名分上面最为亲近的人。

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避尘直冲而下，白色光芒划过天际，应和着长安这座古城之中的火光。

他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双手放在她的腰身，目光温柔，却也忘看着前路，漫漫之中却是一片光明。

她双手覆上他揽在腰间的手，手心的温度相互传出，余光触及到他浅色的琉璃眸，唇角的笑意是怎样都压不住，眉眼弯弯，满是温柔。

两人置身于人群之中，成为万家烟火中的一个。

街道的两边都有小贩在摆摊叫卖着，来来回回都有不少人擦身而过，其中大多为刚刚及笄成年的少女和春心萌动的少年，其中大多都是俊男美女，出身世家的更是在不少数，但是在这一天都如脱缰的野马，好奇地看着四周。

也是人太多了，平日里宽阔的街道都显得狭窄，李挽歌起初被蓝忘机牵着手，后来好多人都一哄而上，蓝忘机更是一把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免得她像其他人被人流冲散开来。

狭窄的空间便只有他们二人，她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巡视着四周，忽然想起在不夜天强吻着她的少年，也是那样认真，一贯如此，那天更多了些许虔诚。

她听着她多年来都听不腻的心跳声，还是那样得有力，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水眸中满是柔和，随后踮起脚尖就吻上他的唇，那软软的一片在触上的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倏然睁大的眼睛，心中一喜，弯了弯眉眼，便如蜻蜓点水般，吻过之后便离开了，也不给他反应地时间。

她依旧被他紧紧地抱着，好整以暇地抬头望着他，抿唇一笑。

李珺（字挽歌）“怎么了？傻了？我的……夫君。”

蓝忘机怔怔地看着她，明显是还没从刚刚的那一吻反应过来，浅色的琉璃眸中映入万家点燃的烛火，随后无数之人单单只有面前的女子落在他的眼底，落在他的眸子深处，与几乎刻在骨子里、刻在心里的身影倏然重合。

是她，是她，是他的……李珺。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眉眼，动作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显得格外笨拙，却还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虔诚。

蓝湛（字忘机）“我的……夫人。”

猛然间，她身后的天空绽放出朵朵烟花，绽放出来的那一刹那是何其的绚丽，天幕无垠，唯有那朵朵流光般的烟花绚烂至极。

虽只是绽放那一刹那，却也有他人未曾有过的芳华。

而面前的姑娘，穿着颜色极为艳丽的红衫红裙，云鬓轻挽，发间珠钗点翠，一支金灿灿的蝴蝶振翅垂鬓流苏钗显得格外耀眼，珠翠流苏垂落在她的耳畔，莲步轻移，未见其有半分晃动，姿态翩翩，婉若游龙，气度雍容。

美目流转，颇为灵动，顾盼生辉。

眉间一花钿呈以梅花之状，衬得她眉眼如画，即便是于天命之年，其容貌之盛宛若春光、娇俏明艳远胜豆蔻、及笄之人。

她浅浅一笑，灿光明亮，周围之人纷纷侧目，都为之停住了脚步。

可是美人身侧之人自有亲昵的夫君相伴，察觉到驻足之人，便将姑娘抱得又紧了几分，环着她腰间的手骨节分明，在红衣之中更显其修长白皙。

只见他缓缓收紧，并在她的耳畔轻轻呢喃，那姑娘闻之笑语温柔，美眸流转，双颊晕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让她十分开心的话，便埋头于男子的胸膛之中，让人再也见不到姑娘的面容。

而这下，众人才见得那公子的脸色，浅蓝衣衫上面的竹纹映入眼帘，腰间玉带系有环形玉佩，玉冠束发，眉眼清俊，雅正端方，在灯火的掩映下衬得如美玉般无瑕。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俊雅公子，偏偏生得性子清冷，守着他的姑娘不肯让人去看半分，广袖微微抬起，小气地遮住众人看她的目光。

他抬眼看过去的眼神冷冷的，一下子就将看漂亮姑娘的公子和殷殷切切看郎君的姑娘都歇了心思，就如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兜头而下，只余惋惜。

这么美的姑娘，原来早有夫君。

这么俊俏的公子，原来早有婚娶。

罗敷有夫，有妇之夫。

夫妇二人还是那样的恩爱，鹣鲽情深，惹人惊羡。

……

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