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堂还是地狱？

　　温回无从知晓答案。

　　在这贫瘠而干枯的土地上，遍布着一道道己干涸的血液，不知名的残肢断臂和器官散落一地，腐臭味充斥着嗅觉，令人作呕。人们神色麻木，似乎连同灵魂也被这苦难抽尽，只剩下这空荡荡的肉体苟延残喘。一堵破墙下腐臭的尸体堆积，苍蝇在空中盘旋，这是它们的盛宴。

　　李嘉宜捂住口鼻，似乎难以忍受这样冲天的恶臭。

　　“求求您，求求您，我给您磕头，给您当牛做马……”

　　那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的女人从喉咙中发出的呜咽，她怀里的稚儿尚且懵懂，伊伸出手，已尽然只是手掌了。

　　生前的男人厌恶的躲过女人的触碰，一双尽是疤痕的手狠狠地拽出他的“货物”，那满是泥泞的鞋底狠狠地踹上女人的肚子，有些晦气的呸了一口，掂量了下手中“货物”的重量，满意的径直走了。

　　“我……我的孩子……啊啊啊啊――”那是一个母亲的绝望，那是一个女人发自灵魂的哀呼，她那残缺的手掌只能无力地伸向天空，眼角干涩，泪水竟也流干了。

　　李嘉宜妄想冲上去阻止这场暴行，宋微然却狠狠地扯住了她，眼角猩红，“你救不了她。”

　　这是一个人性不允许存在的恶狱，每个人身上都紧紧的束缚着枷锁，狱警便是那些饿狼，它们在暗中狩猎，企图咬穿那些不遵守规则人的脖颈。

　　李嘉宜眸底满溢着泪水：“为什么……微然？我们……明明可以救她的。”

　　“嘉宜，我们救不了她。”宋微然沉声道。

庆皖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嘉宜，没想到，她竟遇到了末世中最难遇到的那种人，毕竟，这种人在吃人的末世中根本活不长。这时庆皖心中涌现出一层浓重的黑暗，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啊，这种心软与同情……早在一开始就必须要舍弃……

　　“嘉宜，你看看周围。”温回低声道，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啊啊啊――”

　　那是一个女人在被四个淫笑着的壮年男子拖进幽深的小巷里，发出的最后一个音节。

　　“不――不要抢，求求你们了，那是我孙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那是一个被推倒在地的暮年老人，那已浑浊的双眼乞求的看着行凶者，只是等来的，是无数的拳脚。

　　“救……救命，救救我……”

　　那是一个浑身起着恶疮的男子，他哆嗦着，蠕动着，带着对生的最后一丝期望，他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李嘉宜突然发不出声。

　　舒尔闭上了眼，弱者果然……都是这场末世最先的献祭者，她要变强，强到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把屠刀对准她。

　　宋微然慢慢地走到李嘉宜的背后，轻轻地用双手遮住她的眼睛。

　　“嘉宜，我会保护你。”

　　李嘉宜猛的转身，扑倒宋微然的怀里，不出片刻，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哽咽。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宋微然收紧了手臂，眼神中透着决绝。

　　乌鸦被血腥味吸31而至，猩红的眼球倒映着众生相，尖利的爪牙猛地穿透尸体裸露出的皮肤，鲜血涌出，碎肉四溢，乌鸦发出一声不祥的鸣叫。

　　不时有几乎瘦成骷髅的人类凑上来，吞咽着自己同类的肉体，他们俨然已不是人了。

　　这不能算活着，只是还没有死亡。

　　“这才是真正的末世，与丧尸无关。”温回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