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大厦顶楼KTV大包，不知道谁按了包厢中的灯光控制，一下子红绿交错的彩灯就忽闪起来。
刺得林辞玖睁不开眼。
今天是顾默的生日派对，同班同学中顾默只叫了她一个人，其他来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安静坐在角落边听他们唱歌。
她是习惯了安静的，倒也不觉得尴尬。
顾默“玖玖，吃哈密瓜吗？”
林辞玖“嗯。”
她拔了根竹签，从碟子里插了块哈密瓜，小口小口吃，和周围嘈杂的氛围格格不入，周身就像罩了层玻璃一样。
对面一个高瘦的男生懒懒靠在沙发里，下颌微抬，视线却飘忽着落在对面那女生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灯光打在她脸颊上泛着透亮的光，怎么看着这样小，像个初中生。
穿着件白色校服短袖，胸口上印了四个大字——浅川一中。
居然还会有人穿着校服来KTV？
男生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了几圈，最后定在一双光洁的小腿上。
她好像很矮，一条校服短裙穿在她身上还能盖过膝盖，腿搁在茶几底座上，在KTV暧昧的灯光下显得皮肤如绸缎一般。
他轻轻“嘶”了声，制服诱惑？
黄明昊“阿祺！发什么呆呢！”
旁边那人已经唤他好几声，
黄明昊“笑这么猥琐，做春梦呐？”
马嘉祺这才慢慢移开视线，坐直了些，
马嘉祺“干嘛？
黄明昊“玩骰子吗？”
马嘉祺“可以。”
马嘉祺拿过手边的抱枕扔到一边，接过黄明昊递来的骰盅。
细长的手指懒懒扣在上面，在桌上滑动了几下。
骰子在骰盅里碰撞发出不算悦耳的响声，他余光瞥见对面那人朝他们那个角落看过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骰盅。
茶几很矮，马嘉祺弯着背打开了一条缝，三个二。
随即又扣上，抬头，直接对上林辞玖的视线，清澈得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却又马上泛起涟漪，匆匆移开视线。
他轻笑一声，心头像有爪子在挠，痒痒的。
前面四个人已经喊过，只剩下马嘉祺。
马嘉祺“八个4。”
黄明昊“这么大？”
黄明昊吃惊，但看马嘉祺手撑着脑袋，神色淡淡。
他咬了咬牙，继续喊：
黄明昊“九个4。
马嘉祺“开。”
马嘉祺三个2，一共只有6个4，黄明昊输。
他骂骂咧咧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手肘顶在马嘉祺肚子上：
黄明昊“我就知道你不可信。”
马嘉祺嗤笑一声，斜睨他：
马嘉祺“那你不开？”
他也有些口干舌燥了，抓过手边的啤酒喝了大半杯。酒杯放下时，正巧手机亮起来。
杨可欣。
他把手机翻过来扔在一边，没接。
一旁几个男生瞧见，纷纷出声调侃：“哟，祺哥真是桃花挡也挡不住，不喜欢就介绍给我们呗。”
黄明昊砸了个抱枕过去：
黄明昊“别瞎讲，那是你们嫂子。”
“祺哥有女朋友啦？我怎么没在学校见过。”
黄明昊“他嫌学校里烦，你嫂子是七中的，你当然是没见过的。”
七中是风川最好的艺术类学校，自然美女无数。
茶几上那手机消停了会儿，过了几秒又开始震动。
顾默从点歌台走下来，在马嘉祺身旁坐下，下巴扬了扬：
顾默“又要换女朋友了？”
马嘉祺“嗯。”
她啧啧两声，摇头晃脑：
顾默“做你女朋友也太惨了。”
马嘉祺没再回答，视线穿过中间几个唱歌的女生看到对面。林辞玖这会儿已经站起来了，朝着他们那个方向走过来。
林辞玖“默默，我去趟卫生间。”
她声音软软的，却又不嗲，听着只让人觉得心中舒服，像一汪春水一样清凉。
顾默点点头，又问：
顾默“要不要我陪你去？”
这儿的卫生间还挺绕的，她怕林辞玖找不到。
林辞玖“不用了，你好好玩吧，我自己找找就行。”
从她朝这边走过来马嘉祺的视线就没移开过她，这会儿也歪着头一点不掩饰地盯着她看。
她果然不高，看上去连一米六都不到。
一头柔软的黑发只到肩膀，自然地向内扣了一个弧度，衬得面色极白。
马嘉祺以前觉得这样子的发型很丑，呆板又没朝气，像个书呆子，只是这会儿看来，却有点好看。
马嘉祺“顾默，不介绍一下？”
林辞玖转身刚要往外走，就听到这个声音，她脚步顿了下，回头。
一旁的男生愣了片刻立马发出起哄声。
顾默“这是林辞玖，我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默说到“最好的朋友”时瞪了马嘉祺一眼，意思明显。
让他别想招惹她。
马嘉祺戏谑地挑眉，听懂顾默言外之意但全然不顾。
突然站起身，朝林辞玖伸出手：
马嘉祺“马嘉祺，跟你同校，高二八班，顾默表哥。”
高二一共10个班，8个理科班，按入学成绩分班级，1班自然是最好的，8班则是成绩最差的，一般都是些关系户。
林辞玖对八班的人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倒不是看不起，而是不敢。
八班是一中最难管的班级，全是些太子爷、大小姐，脾气暴烈，一中打架生事的一般都是八班。
她愣了会儿，才伸出手轻轻握住那只手。
轻轻晃了晃，林辞玖就想收手，却被他捏住不放。
周围嘘声一片。
她的脸慢慢由白转粉再转红。
马嘉祺“我说——”
马嘉祺手用劲，把她拉过来一些，俯下身凑到她面前，
马嘉祺“你是特地黑一中来的吧？穿着校服来KTV？”
马嘉祺喝了些酒，说话间有些淡淡的酒味打在她脸上。
带着些凉意。
林辞玖蹙起眉来。
觉得眼前这人给她一种压迫的感觉，很不舒服。
往后抽手，却被那人拉得更紧。
“666，瑞哥果然撩妹能手。”
一旁黄明昊舔唇笑，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小朋友：
黄明昊“你这是改性了啊阿祺？”
周围哄笑一片，林辞玖脸越发烧起来，手背被捏的红了一片。
顾默“你干什么呀！放开！”
顾默在一旁喊，打了他一拳。
马嘉祺瞳孔收紧，更加想逗她，看她急得快哭了，往后拽得更加用力。
一、二、三。
放手。
林辞玖应声倒地，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地上稳定身体，一缕发丝散在嘴边。
宋词连忙蹲下扶起她，轻声问了好几句“没事吧”，又仔细看了她腿上的确没有擦伤才放心。
“祺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
另一个男生也跟着起哄：“你懂什么，这是情调。”
林辞玖眼圈开始发红，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就走出房间。
顾默“你他妈干嘛呢！林辞玖不是你那些女朋友，别招惹她！”
顾默提脚就要往他腿上踢。
马嘉祺抬腿，抵着顾默踢过来的脚，无所谓地耸耸肩：
马嘉祺“你让我放手的。”
包厢内很快重新恢复和谐，除了顾默偶尔朝马嘉祺飞来的白眼，和马嘉祺时不时朝门外看的视线。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
马嘉祺心底生出些烦躁。
手心传来刚才那柔软光滑又有些凉津津的触觉，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马嘉祺“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尖利的女声：“你在什么地方呢？怎么这么吵？”
马嘉祺“KTV。”
“乐城的KTV？”
马嘉祺“嗯。”
他不咸不淡地回答，右手手指在掌心摩挲，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听到这边几个女生的声音，音量提高了好几度：“你跟谁在一块儿呢？”
马嘉祺皱眉，声音很轻，却实在冷淡：
马嘉祺“你烦不烦？”
“我问你跟谁……”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往旁边一扔。
黄明昊“要换目标了？”
在手机落下前，黄明昊利索地接住，凑上前八卦。
马嘉祺“她也能算目标？”
黄明昊“啥？”
马嘉祺“我说杨可昕。”
杨可昕从来不是他的什么目标。
黄明昊朝他挤眼睛，摇摇头：
黄明昊“我们祺总果然如江湖传闻冷酷无情。”
他话一落，握在手里的那只手机震了下，收到条短信。
黄明昊下意识低头看，才发现那是马嘉祺的手机——我现在就在乐城，你现在快给我出来，别逼我一间一间找过来。
黄明昊“兄弟，你这个女朋友好像不太好惹啊。”
马嘉祺看了眼手机，咒骂一句，就要打过去，却被她挂断了。
这包厢这么多人，杨可昕要真闹到这里来才叫丢人，早知道这女人这么麻烦，他当初也不会接受了。
马嘉祺“我出去看看。”
放下这么句话，马嘉祺就拨开人群走出去，站在一群女生中，高出一个头，穿着件干净的潮牌T恤。
就是那种，站在人群里都会发光的长相。
马嘉祺出了包厢，远远看见拐弯处熟悉的校服裙摆，他站了会儿，见那裙摆一动不动。
快走两步。
马嘉祺“你躲我呢？”
林辞玖吓了一跳，刚才刚想走过去就看见他，想起方才的事，她不想再跟他照面，才想在这站一会儿，等他走了再走。
马嘉祺上上下下打量她，看了眼墙上的标识，厕所明明在反方向。
马嘉祺“迷路了？”
他嘴角勾起，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马嘉祺“我带你回去？”
林辞玖犹豫了会儿，才又点头。
马嘉祺“跟我来。”
马嘉祺手插着口袋直直往前走。
他脚步很大，林辞玖在后面跟得艰难，一时间也没空暇看走到哪了。
等他停下来，林辞玖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入口处。
林辞玖“怎么……”
她疑惑着开口，往旁边靠了一步，这才发现马嘉祺面前还站着个女生。
妆容精致，穿着紧身短袖短裤，稍抬手就会露出肚脐，一头大波浪卷发垂到腰际，一双黑色拖鞋，露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
“这是你妹妹？”
那个漂亮女生蹙着细眉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和马嘉祺实在不搭，半晌才问。
马嘉祺长臂一揽，搂着林辞玖的脖子往自己身边拖。
马嘉祺“呐，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杨可昕怔了会儿：“马嘉祺！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响，周围经过的人纷纷朝他们那个方向张望，马嘉祺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不耐烦地张口：
马嘉祺“分手的意思你听不懂？”
林辞玖“没有没有，你别误会。”
林辞玖慌忙解释，两只白嫩的手在胸前胡乱晃着，
林辞玖“我不认识他的……那我先走了。”
说罢还怯生生瞪了他一眼。
“你要跟我分手？”这会儿杨可昕已经有点哽咽了，睫毛扑闪着仰头看他。
马嘉祺“阿。”
漫不经心的声音。
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转身走进去，杨可昕最终还是没追上来。
回了包厢。
马嘉祺扫了一圈，没发现林辞玖的身影，走过去踢了黄明昊一脚。
马嘉祺“她人呢？”
黄明昊“谁啊！”
黄明昊又输了一局，不耐烦道，然后才反应过来，
黄明昊“那个小朋友啊？”
马嘉祺“嗯。”
黄明昊“走啦，刚才一进来就跟顾默说了声先回去了。”
马嘉祺“哦。”
马嘉祺喝了口酒，刚才搂她时的触觉还很鲜明，这会儿回味起来竟然有些颤栗，胳膊上浮起一层小疙瘩。
黄明昊“怎么，喜欢人家啊？”
一局结束，黄明昊又贱兮兮靠过来。
马嘉祺“没——就觉得她挺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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