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德四年,六月二十一日。
在绵州一个很平常的小宅院外,已是年过半百的欧阳观焦急的在院内来回走着,他的身边是弟弟欧阳晔,以及一男一女两个不算多大的孩子。
就在他面前一墙之隔的小屋子里,传出妇人生产的阵阵低喊声。那屋子里,是他的妇人郑氏,正值二十几岁的妙龄。
欧阳观是绵州地界的军事推官,为官清廉,家里不算富裕,这一处小宅院,也是比较破旧的,连郑氏生产,都只请了一个稳婆接生,另外有邻家两个小丫头帮衬。
欧阳观已经五十六岁,对于这个孩子,很生期待。所谓关心则切,他的焦急也就表现在了他的坐立不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更是不能坐。
欧阳晔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大哥,你别晃了!晃来晃去我都晕了!嫂子会没事的。”
欧阳观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不过还是作罢,只是抓起弟弟的手,握了握,又有些尴尬的松开。清晰可感他手心渗透的汗。
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声,屋子里传出来稳婆喜悦的声音,稳婆用棉被把孩子包的严实,这才推开门说::“恭喜老爷,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儿子。”
欧阳观开心的有些手足无措,一时这孩子,接过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故作镇定,他只是看了看,就往里走:“走,进去看看夫人。”
稳婆抱着孩子跟进去,两个丫头略微开了开窗散气,郑氏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晕在那里。
欧阳观捋一捋郑夫人的头发,自语道:“这孩子,就叫子常吧。岁岁年年常相在。”
……
一晃欧阳子常已经三岁,他身上还沾着泥巴,远远的跑回家,手里握着一朵小花,喊着:“母亲,母亲。”
“常儿。”郑夫人蹲下身子,用绢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泥巴。
欧阳子常也不在意,只是把小花递到了母亲面前。
“常儿真乖。”郑氏本是出身江南名门的富家小姐,一举一动都是不属于这边陲小城的气质和涵养。
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书房跑出来:“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又咳血了!”
“什么?”郑夫人一时惊慌站起,踉跄下险些跌倒。
“母亲。”欧阳子常扶了扶郑夫人的腿侧,眼里是迷茫,显然还不太懂,丫头和母亲说的是什么。
郑氏镇定稍许,摸了下他的头:“常儿在这等母亲。”
随即转身对丫头说:“在这看好常儿。”,便一个人匆忙去向书店的方向。
“你来了。”欧阳观端坐在书案前,面前正是纸笔,还有那一方刚因咳血而被染了红色的帕子。
郑氏眼里是担忧神色,“老爷日日夜操劳,歇一歇吧。”
欧阳观摆了摆手:“无用了,老了,夫人,日后,若是我不在了,我最挂念的,就是子常……”
欧阳观虽然早有一双儿女,但是都敌不过欧阳子常,这老来得子的喜悦。他便求着岁岁年年常相在。
“老爷,不会的。”郑夫人掩袖而泣,“常儿还小,还需要你的教导。”
郑夫人拿出家中钱财,散去一悉陪嫁金银,请了许多医者为欧阳观诊治。
奈何人各有命,由不得自己。大中祥三年,欧阳观因病不治逝世。当时的欧阳子常年仅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