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熬夜的十三种危害

世间所有的胜败争斗，最痛苦的并不是失败之际，而是承认失败之时。未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嘭！”

靠！怎么回事？我被一声巨响惊醒，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吴督导也醒过来了，忿忿地嘟囔着脏话。

原来，刚刚那声巨响是安普尔福斯撞开办公室门发出的，吴督导一把扯起他的领子，猛地将他掀翻在地，他的脸上写满惊慌，不住地道歉。

“究竟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吵醒我们？”我没好气地问。

“实在抱歉，两位大人，学校里出大事了！”安普尔福斯似乎在小心地斟酌用词，生怕再次激怒我们。

“赶紧说，究竟什么事？”我问，同时迅速从箱子里整理出一些常用的装备，将昨晚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儿酒喝掉后，昏昏沉沉的感觉终于一扫而空。

吴督导拉开办公室的厚重窗帘，办公室位于伯克利城西北区域的制高点，能俯瞰整个校园，没等安普尔福斯开口我们就注意到了，整个学校已经被包围。在东西南北四个大门前都聚集了一大群人，尤其是西边正门的方向，足足聚集了上百人，将正门围得水泄不通。

很显然，昨晚我们不该直接睡觉的。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吴督导疑惑地问，“他们，来这学校干什么？”

“他们戴着兜帽，穿得很破旧，感觉像是魔神教的人，我们的警卫想赶走他们，已经被打死好几个了。”安普尔福斯说。

“他们还带着许多土制枪械，人数是我们的三四倍，非常不好对付，现在派了

两个中队的警卫在正门设置了一些路障，正和他们对峙着。不过还没有大规模交火。”安普尔福斯说。

“司法队呢？都闹成这样了也不来管管？”刚刚问出口，我就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司法队的人昨晚接收到铁锂镍钴大人的联合搜查令，已经在凌晨出动前往燕城艾斯宾德本家。现在整个伯克利城处在戒备最松懈，防务最空虚的节骨眼上，全城最大的武装力量除了魔神教以外就是这所学院了。即使还有些政府武装力量想来救援，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这绝对是奈月的手笔，为了救出罗伊那小子，竟然能让魔神教倾巢而出吗？那疯女人在想什么？简直不可理喻！在治安一向严格的伯克利城，还从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暴动，更别提针对这所学院的了，过去当然也曾有些愚民认为饲养人类，还传授他们技能完全违反了魔族的传统，但那不过是醉汉级别的威胁，凭这所学院从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警卫、教师根本不值一提。

这么多人，还带着不少枪械，那些狂信徒们绝对调集了全部力量来进攻这里！

“目前有人成功闯进来吗？”吴督导问。

“暂时还没有，警卫们已经全部进入防守位置，借助对地形的熟悉，应该还能撑一会儿。”

“那就好那就好!”吴督导放心地捂着胸口说道。

“只是，以我们的力量，恐怕很难撑到司法队或友爱部的人赶来支援。”安普尔福斯小声说道。

吴督导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他不打算死守这里，他打算让警卫们守住大门，自己乘机溜走！

“马上准备审讯，负责看守罗伊的警卫们还在岗位上吧，让他们把罗伊带过来，呃...不，我亲自去！”

我无视吴督导的眼神暗示，对安普尔福斯命令道。

我心急如焚，在升降梯上匆忙休整着衣服，吴督导却非常恼火地阻止了安普尔福斯离开。

安普尔福斯迷茫地看着我们两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先去找罗伊！我稍后过来。”

“停下！我不能让你害死我们两个，这所学院怎样都行，罗伊那小子也怎样都行，我们大可杀了他直接走人！”生死关头，往日吴督导随和亲切的老大哥气态已经不复存在。

“那样做等于是向罗伊和他的帮凶示弱，友爱部从不示弱！不是吗？反抗力量越弱，专制暴政就越严！反抗力量越强，专制暴政就更严！”我大吼道。

“你疯了，要是我们还留在这里，那些狂信徒会把我们撕成碎片！去████的友爱部吧！”

“那么我们就要逃走吗？你不要忘了，这所学院是铁锂镍钴大人的心血，要是它被毁了，我们难道能逃过友爱部的制裁吗？”我反问道。如果用我们共有的大自在天理想还不能说服你，那我就用残酷的现实扇醒你好了！

吴督导僵住了，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因失职而落在我们自己人手里，或许死亡还更有诱惑力一些。

“相信我，对罗伊的审判正常进行就好，而那些狂信徒也没法把我们怎么样。”我对吴督导说，尽力做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回答我一个问题，或许我就会相信你。”吴督导说，

“我们的手中，还握着鬼牌吗？”

即使暂时失去冷静，以吴督导老到的经验，或许已经对我稍微特殊的身份有所察觉。凭和铁锂镍钴大人的特殊联系便不难猜到，我一定掌握着某些关于这所学院的机密信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早说啊老弟，害得我虚惊一场。”吴督导马上变得放松下来，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复存在。

“正门那边由我稳住，尽量给你调拨些人手，你全力处理罗伊的事儿就好。”吴督导顿了顿，“毕竟，友爱部可不会示弱啊。”吴督导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如果我只是出于另一种投降主义而选择死守，恐怕无论如何吴督导都不会相信我吧。而没有他的协助，势单力薄的我方就真的危险了。

“安普尔福斯，带我去囚室。”

我并没有欺骗吴督导，即使这所学院被更多叛乱分子包围，我也有信心守住这里，这所学院的校工经过严格选拔，大都战功彪炳，即使现在有些上了年纪，仍具备准一流的身手和战斗经验。

不过，那个神出鬼没的女人就有些难对付了，她释放黑雾时并没有念出领域的名字，只能认为黑雾并不是领域能力，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手段。

室外的空气并不污浊，但已足够压抑，浓重的乌云再次聚拢在了这片不大的校园。罗伊囚室外的两名警卫看到我亲自过来，一时间有些诧异，他们一直驻守在这里，看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囚室中，罗伊坐在狭窄的木头条凳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就像过去失败的那个人类刺客一样，决绝在他眼中燃烧，黑色的眸子如同灼热的煤炭，这无疑是属于将死之人的眼神。

“你没有自杀，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在乎她的安危呢。”我让警卫们押走罗伊。

听到我的话，罗伊仅仅叹了口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向你揭发文森特的恶行，还我的同伴一个公道。现在的我，的确已经被必要活着了。”

“只是，我不想逃避，我知道你们友爱部的手法，你们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信念和气节。如果我自杀了，就等于向你们示弱，告诉你们我害怕了。”罗伊说，看起来并不像是撒谎。

看来，真相终于彻底水落石出了。现在只要将罗伊在塔楼广场上公开处刑，应该就能引来他的同伙，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行六人正押送着罗伊前往到广场，虽然这段距离并不长，但此刻绝对是他的帮凶劫囚的最好时机，包括安普尔福斯在内的四名警卫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一路上都非常放松，只有我时刻戒备着四周，生怕她从阴影中突袭过来。

“报告吴督导，对面大约有一百五十余人，而刚刚我们还派走了一批警卫，现在正门处的防守力量只有五十多人，还包括了几个临时调动的年轻教师。”压抑的气氛影响着每个人，我身边的荒拔向我报告着，刻意压低了声音。

在伯克利学院正门前有一条城市主干道，现在这条道路已经挤满了穿着粗布衣服，戴着兜帽和面具的魔神教信徒。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充满杀意的视线早已在正门口交织了无数次。

“其他大门的情况呢？”我问荒拔。

“其他大门的情况还好一些，他们的人数不多，而且没有携带枪械，我们的人虽然更少，但占据着几个最有利的防守位置，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啊，真麻烦。”我不禁吐槽道。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

“同志们听好了！虽然我们的人数远逊于他们，但我们是经过正规训练的警卫队伍，警卫队里的大家都是通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和那帮乌合之众相比，我们是真正的王牌部队！”我向身后的警卫们吼道。

“今天，友爱部和你们同生共死！如果敌人想闯入这所学院，就要做好和我们同归于尽的准备！他们的武器装备比我们差，待在掩体后面不停消耗他们的兵力，胜利就是属于我们的。”所有人都感到安心不少，一时间士气大振。

值得我们认真应对的，也只有正门的敌人主力，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搞来一堆正规武器的，但伯克利城的警卫也装备着更加先进的武器。

治安用手枪：蜂约，一种用基础魔导矩阵和普通尘晶供能的单发手枪，对于魔人种而言威力不大，但胜在装弹速度快，准确性高，适应性好。

枪械这种热武器无关型号和威力，都是管制极严格的。由于只有极少数国营工厂能够制造出来，即使在魔族国民联军中也只有少数精锐军团能得到装备。而在民间，即使威力很小，稳定性极差的小型土制枪械都非常罕见。

魔神教虽然有一百多人进攻学院，但装备的各种枪械合计也不过三四十支，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的玩意，这种数量，恐怕调集了附近许多城市的储备吧。不过在远程火力上我们还能占到一点优势。

在近战装备上，我们也同样有一些优势，魔神教的信徒们大都拿着形形色色的农具，而学院的警卫却装备着高速钢材质的短剑，相比于那些脆弱笨重的玩意，司法队制式级别的冷兵器也是非常高级的。

似乎是觉得隔着掩体对峙太过无聊，一个衣着夸张，披着兽皮斗篷的男人从狂信徒中走了出来，他的身材非常壮硕，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之一，最重要的是，他抱着一把霰弹枪！

“怎么可能？”我能听到身旁许多人都如此喃喃道。

这种重武器连我也是只见到过一两回，这种东西太过危险和宝贵，需要相当高级的金属冶炼和魔导矩阵技术，只有最先进的一小批国营工厂才能生产。

每一把重型枪械上都有独立编号，这种编号被直接烙印在枪械内部的魔导矩阵中，被小心地记录。如果试图销毁，通常都会摧毁枪械本身。不慎遗失的人会被判重刑。如果哪个帮派得到玩意，就可以轻易在一个城市的黑帮中称霸，这种装备连在武装调查局里都找不到。魔神教的势力再强，也不大可能渗透到最高级的国营工厂吧？

“大家不要慌，只是一两把重武器，只要小心点避开它的火力就行了。”我说。

“小心点避开？你在逗我吧先生？雷槌3型霰弹枪，使用18.4mm的超大号子弹，威力巨大，子弹里面的无数钢珠能轻易击碎钢板！”他哈哈大笑，紧接着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正对着的路障。

“轰！”他并没有开枪，只是饶有兴致地模仿出枪击声。而那块掩体后的警卫已经被吓得脸色煞白。

“这种霰弹枪在顶部的外盖开口处装填，换弹只需要三四秒，而且它自带的尘晶储能槽也是最高级的，足够我射出几十发子弹，你们又能躲到哪去？啊？”

“我说，大家都是魔族，何必为了这么个猪圈而送命呢？我的人有你们的三四倍多，乖乖投降吧，我不会杀你们的。”他讲霰弹枪架在肩上，气定神闲地说，

身旁的警卫们纷纷看向我，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我们继续死守在这儿，被全部干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背叛铁锂镍钴大人的家伙，下场会怎么样需要我多说吗？”我怒吼身旁的警卫们，拿着霰弹枪的小头目紧张地注视着鸦雀无声的这边，额头上终于冒出几滴冷汗。

我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示意所有人等我信号，按原计划进行。

那个头领仍然站在原地，离我仅仅十五米远的地方。这种距离的话，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处决者探出掩体，以超乎所有人预料的速度四枪连发，铅制弹丸呼啸而出，而我已经在掩体后转移了位置。

狂信徒的头领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被四颗子弹射中身体，处决者的威力并不大，但四连发的话就足以让他倒地不起。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四颗子弹已经钻进了他的内脏。

“所有人，爬下！”说着，身后暴雨坠地般的枪声已经响了起来，数十发弹丸瞬间拍打在掩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一排，射击！”如我所料，在刚刚的紧急情况下，狂信徒枪手们将所有的子弹都倾泄在了掩体上，不得不进行换弹，现在距离换弹完成至少还需要十几秒，此刻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正常来讲，这种缺乏常识的错误是不可能在正规部队身上发生的，但这帮乌合之众的失误却发生在意料之中。

“第二排，射击！”警卫们从各个方向探出掩体举枪射击，在第一排枪手被射中后，慌忙中四散逃窜的人也被远超他们想象的火力倾泄统统击毙。

仅论射击能力，这些警卫甚至强于正规部队，再加上狂信徒们没有地形庇护，站得太密集，仅仅两次攻击就让他们折损了二三十人以上。

另外几个小头目终于将人员整合起来，向我们发动了第二次射击，但他们的准头太差，武器在经过一次射击后还有不少炸膛的，气势已经大不如前，被装填完成的第一排警卫们后发制人，伤亡惨重。

终于，情势逆转，狂信徒们被迫进入了守势。我方人员的情绪空前高涨起来。

“荒拔，报告双方损伤情况。”荒拔小心地穿过所在的掩体向我奔来，站在较高处的几个观察员已经用手势告诉他情况了。

“我方轻伤三人，还有战斗能力，对方至少三十人重伤，四十多人失去战斗能

力。”荒拔说。

“准备单独射击，做好长时间交火的准备！”我说。刚刚那种伎俩只能奏效一

次，一旦他们有了经验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倘若狂信徒们在我们集体射击的间隙发动冲锋，我们就难办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最开始被我的四发子弹射中的信徒头领居然从对面的掩体后站了起来！看上去完全没有受伤。

“爷有防弹护甲！你们这帮傻X!吓死我了刚刚，还好子弹都被挡住了。”

WDNMD！能做到完全防弹的护甲即使在技术开发局都是实验阶段的产品，你居然有这玩意儿？你叫我还怎么玩？荒拔倒吸了一口冷气，“吴督导，他还拿着，那把霰弹枪呢。”

一声货真价实的巨响传来，离我不到两米远的掩体后，一个警卫的上半身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连身体的前后都难以分辨，溅出的鲜血将那块上半部分被整个轰碎的掩体也染得通红。

“哎呀，这一枪打得有点靠上了。”我想要探出身体将他击倒，但那些狂信徒已经有了经验，枪手们用连续不断的弹幕逼得我再次低下了头。

有个警卫想趁他换弹从他侧方偷袭，却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一枪爆头，其实钢珠雨只是擦过了他的脑袋，便将其半张脸都轰碎了。

“怎么办？吴督导。”荒拔问。

“督导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部都会死的！”一个年轻的警卫惊恐地对我喊道。

“死守！我们或许会死在这里，但这就是唯一一个，能够对抗这残酷世界的方法！”

从这章开始，为了方便上传，除去新的主要人物登场之外我都不会再使用对话模式。今天开始持续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