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之前

不平行的情况比比皆是，垂直绝对是最坏的。交错的东西比比皆是，学校无疑是最糟的。

“你说，宴会是什么？”他问。

“觥筹交错吧。对吗？”

“你当然知道答案，出题人可是你啊。”他耸耸肩道。

“也对。”我点了点头。

“那么下一题，战斗是什么？”

“刀枪交错。”

“对，危险呢？”

“生死交错。”

“死亡？”

“灵肉交错。”

“嘿嘿，那生命怎么说？”他贱兮兮地笑。

“你该不会是指男女交错吧？”

“呸，那是你的想法。”

“好吧也是。”

“接下来可是道难题，恋爱呢？”

“呃，我想想哈......恰好交错，怎么样？”我得意地说。

“你还相信命运的么？那命运呢？”

“因果交错。”我说。“这甚至都不算问题。”

“好，最后一问，平行呢？”

“无聊，发明非欧氏几何学的罗巴切夫斯基早就说明白了，平行线也有交错的时候。”

陈朱吕梁“第二天魔王们对人类的态度截然不同，我也必须表明艾斯宾得家族的立场：我们坚决反对赋予他们三等公民的身份，同时认为《财产法》第三十三条规定————不允许奴隶自由买卖是极不合理的......”

我的办公室助理陈朱吕梁眉飞色舞地复述着晨报上的内容，据说他和宣传司的某位很不对付，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小算盘打到我身上了。

我·爱麦尔虞特“啧，宣传司的工作怎么干活的？报纸，传单应该是我们的工具！我们的喉舌！这帮低能玩意儿，居然让反对铁锂镍钴大人的言论公然刊载在报纸上，我要去狠狠敲打敲打他们!”

无论如何，至少先压抑捆住陈朱吕梁，再用带锯刃的勺子一点一点掏开这家伙身体的冲动。开个玩笑，我不是那种会虐待下属的人。至少不会无理由地虐待嘛。

陈朱吕梁“果尔德施坦因大人，您先消消......”

我·爱麦尔虞特“叫我同志！这里可没有什么大人！”

陈朱吕梁“抱歉，同志，但您是否应该再考虑考虑，毕竟，这是宣传司的问题，不归咱们武装调查局管，您可能有所不知，其他办公室那些家伙是怎么称呼您的。”

我·爱麦尔虞特“寡头特使，我知道。”

我打断陈朱吕梁，把椅子转向身后的小窗。

我·爱麦尔虞特“《真理报》的笑话专栏呢？，念给我听听。”

陈朱吕梁“这个怎么样？杰克逊（魔族联军第二任统帅）就要死了，他把麦克阿瑟（联军第三任统帅）叫来：麦克阿瑟，我就知道你会继承我并超越我。我给你准备了两份信，如果你遇到了危机，就拆开第一封，如果再遇到，就拆开第二封。”

陈朱吕梁“麦克阿瑟拿走了信，第二年，他被横须贺港受贿案缠身，就打开了第一封信，上面写着：都怪在我头上！于是，麦克阿瑟的辞职危机被化解了，人们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杰克逊。”

陈朱吕梁“一年后，麦克阿瑟遇到了北方军的政变，于是打开了第二封，只见上面写着：准备两封信。”

陈朱吕梁绘声绘色地念完了。

我·爱麦尔虞特“哈哈哈哈，这次的联军笑话确实够好玩的。”

切割精美的不规则黑色条石如才华横溢的少先队员手中的积木，被漂亮的搭成一座十层高，怪物般睥睨整个城市的大楼。从方形小窗望出去，杂乱无章的房屋，拥挤满街的垃圾，旧人类联合国的首都就坐落于此，过去人类生活的一切痕迹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了。

今天的世界仍然是一个恐怖的世界，对敌人无止境的拷打、对政见不合的人无止境的迫害就足够浪费掉海量的资源，使群众的生活得不到改善的同时也毫无怨言。

如果你生产了足够的物资却不分配给他们，即使这物资的生产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也会不停地埋怨，所以我们需要斗争，而且最好是无止境的内部斗争，内部比外部更好控制规模，不至于让规模太小。

只要这样，就可以很方便地达成目的：在各种资源已经足够提高每一个人的生活水平的同时，也完全不会让生活变得更好，还让他们毫无怨言。

我·爱麦尔虞特“只有极少数组成集体进行决策的方式才能引导这个世界发展，即寡头集体主义，寡头特使这个称呼也不赖。”

我·爱麦尔虞特“先不提这些，今天都有什么工作过来？”

陈朱吕梁“就这些，您挑一件案子处理吧。”

我接过陈朱吕梁递来的一厚沓文件，大致翻阅之后，一份薄薄的文件引起了我的兴趣。

文件被浅灰色的档案袋包着，还缠了一根红色的绸线。这种档案袋是中央政治局办公厅专用的，平时可不常见，能在这种袋子里装着的通常都是棘手至极或者敏感至极的调查事项。

打开袋子，如我所料，文件的第一页赫然印着机密事务四个红色大字，伯克利技工学院出现████，而且连被派去的司法队员都████？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棘手，而且要是能被友爱部妥善解决，对司法队来说也是个小打击。

后边还有批示？铁锂镍钴大人的！“马上给我准备车辆，吕梁！我就接这活了。”我将档案袋扔给他，赶紧去翻找丢在储物间的各种装备。

实话实说，我自认为是个有条理的人，同时具有不丢三落四，心思缜密的优点。但我也得承认，我的东西实在太乱了，在只有一个平方的小储物间里，堆满了文件、武器道具甚至罐头食品。

我·爱麦尔虞特“多余的衣服平时都挂在洗衣房真是明智啊......”

我花了好大力气在这堆杂物里一件件翻找出毒针、闪光弹、诡雷这些常用道具，又打包了一些子弹。我不习惯使用枪械，但谁知道会不会用得着呢。

伯克利技工学院离友爱部武装调查局的办公大楼并不远，骑魁梧的魔种马不需多长时间就能到，原生的马是人类驯服的一种动物，过去曾作为交通工具。魔神降临以后，受到其气息的浸染，渐渐变得魁梧暴烈，不过被驯服的天性还在，除了制造武器以外，魔族对科技的依赖很低。除了人类留下的铁道被重新利用之外，魔种马和极少数尘晶功能的车辆就是主要交通工具。

熟悉的声音“爱麦尔老弟？急匆匆地去哪啊？”

正当我要跨上局里剩下的最后一匹老马的时候，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爱麦尔虞特“早啊，吴督导，我手头有个案子，伯克利技工学院的，正要过去一趟。”

我放下手里的缰绳，而那个四十多岁的魔人种手里提着两杯豆浆和一大屉包子，热情地向我走来，不由分说地把热腾腾的早饭分了一半给我。

吴森“还没吃吧老弟？来，我刚租了一驾马车，咱一块儿过去，路上正好把早饭吃了。”

吴督导在伯克利城武装调查局工作了十余年，是局里的骨干，专门负责城里粮食供应站区域的各种纠纷。

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武装调查局制服:立领、银扣的防雨大衣皱皱巴巴，黑呢银边的上衣领口大敞着，在初春四月不免让人发冷，肩膀上，红色犬牙形的标志洗得有些褪色，像一块即将干涸的血迹。

我·爱麦尔虞特“谢了督导，不过您没必要陪我一块去吧？”

吴森“说什么呢你，伯克利技工学院的那件案子昨晚开会的时候不是分配到咱两头上了吗，我还纳闷你怎么不叫我自己过去呢。”

我·爱麦尔虞特“我丢......睡过了。”

吴森“你说啥？”

我·爱麦尔虞特“没事，吴督导，我们上车吧。”

马车踏过崎岖不平的街道石板路，发出悦耳的撞击声。透过车厢的帷幕，我和吴督导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不少带着兜帽的人在街角上窃窃私语着，时不时瞟向一侧的土台。

在那个不远处的一个土台上，有个面容活泼的小个子魔人种正举着喇叭向围在台下的一大群人讲话。

街道宣传员“今天，魔神降临的四百周年，全世界的魔族子民一如既往地生活着。我们的生活富裕而美好，所有生命平等和谐!”

话音刚落，围绕着看台的群众里就爆发出一阵怒涛般的掌声。

街道宣传员“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的敌人，那些不愿意归顺我们的人类和修兹残党，仍虎视眈眈地等待着，随时都可能来搞破坏。杀掉我们所有人，里面肯定有你，你，还有你。”

他指向台下几个观众，那些被指的人就像被针扎中了，不停向后缩，同时发出尖叫。

街道宣传员“还好，国家的保护者，你们的大救星，恶人的惩罚者铁锂镍钴不会坐视不管，他和那些贵族不一样，和那些军队里的痞子不一样，他会保护你们！同时，你们要记住，一切的成就和荣耀，无不直接或间接地来源于他的感召。”

群众“铁锂镍钴万岁！”

人群中有人大喊。

群众“铁锂镍钴万岁！”

所有人扯着喉咙，拼命呐喊。

而街角戴兜帽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便纷纷扭头离开了。

吴森“宣传司的工作做得不错。”

我·爱麦尔虞特“反邪教局的人已经在城里各处设好了埋伏，传说中四月二十五日是魔神降临佩索阿大陆的日子，今天那些魔神教的人一定会有所行动。据说连司法队都有抽调人手过来维护治安。”

我·爱麦尔虞特“总之，别和我们的工作牵扯到一块就好。”

我喝了口豆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