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兰室之内巧善辩

云姝妤尝尝？

云姝妤微弯了眉眼，将手中的花糕递至蓝忘机面前，满是期待的看着他。而蓝忘机则是身子后仰少许，垂眸望着递至唇边的花糕眉心微凝迟迟未曾下口。而一旁装作看书的几名别家弟子察觉到动静时不时的看过来，并暗叹一声这姑娘胆子真大，竟能与蓝二公子这般亲近，同时也在心里暗暗猜测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莫不是蓝家那位深居简出的小师妹？或者蓝二公子的未婚妻？

猜测归猜测，这位小姑娘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清楚。短暂的谈论后，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蓝忘机身上，却见他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既不说话又不开口，就那样沉默不语着。就在众人都以为蓝忘机不会吃的时候，蓝忘机竟伸手抓住了云姝妤本欲退开的手，薄唇微抿轻咬一口细细品味，他这番动作倒是让一众弟子们惊掉了下巴。

蓝忘机太甜了。

似是不信，小姑娘低头咬了一口手心的花糕，细嚼慢咽细细品味着，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人欲罢不能。云姝妤又咬上两口方才抬眸看向一旁早已耳尖泛红，呼吸声渐重的蓝忘机，歪了歪脑袋俏皮出声。

云姝妤有吗？

门外。

金子轩在诸多修士的陪同下款步踏上了兰室门前的阶梯，还未走到门口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而始作俑者魏无羡后知后觉的伸了个懒腰，方才一脸无辜的回头面色面色有些不愉的金子轩，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退后半步弯了身姿，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无羡金公子，请--

金子轩高傲的扬了扬下巴，轻挥袍袖目不斜视的踏入兰室，看的魏无羡是好一阵呲牙咧嘴，摩拳擦掌。跟在他身后的江澄则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恨恨道。

江晚吟进去吧你！

蓝辞忧云深不知处，不可嬉戏打闹。

江澄步子一顿，回头便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少女。青丝飞扬，抹额轻束，裙角飞扬的模样像极了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看的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似是察觉到自己如此盯着人家姑娘家着实失礼，江澄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对走到自己面前的姑娘微施一礼，语气不同于方才那般无礼，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和世家公子该有的气节。

江晚吟蓝姑娘，初来云深不知处，有些规矩尚且不懂，还请姑娘网开一面。

蓝辞忧无妨，不知者无罪。

蓝辞忧只是，下次若嬉戏打闹记得离我二师兄远些，若是让他或蓝先生看到，你们怕是少不了一顿罚。

江晚吟多谢姑娘告知，下次一定注意。

江晚吟云梦江氏江澄，字晚吟，不知姑娘芳名。

蓝辞忧蓝辞忧。

蓝辞忧听学时间要到了，快进去吧。

兰室。

随着晨钟的声响回荡于山间，听学的弟子皆默默收声端正了身姿，想给蓝老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钟声渐息之时，蓝启仁手持卷轴在几名司礼弟子的陪同下踏入兰室，不疾不徐的走到讲台上款款落座，一众听学弟子皆敛袖起身对着蓝启仁盈盈下拜，语气平和却是藏着一腔恭敬在内。

“先生好--”

蓝启仁看着一众弟子谦逊知礼的模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待众听学弟子落座后才将卷轴徐徐展开，逐字逐句的念起姑苏蓝氏的家规。课堂之上有人正襟危坐，有人凝神静听，有人昏昏欲睡不知所云，可谓是千姿百态。

以手撑头昏昏欲睡的魏无羡被江澄敲击桌子的声音扰了清梦，如梦初醒般端正了身姿，却是片刻都停不下来，与身侧的聂怀桑好一阵低声交谈，抛小纸条，却都未曾被蓝先生所发现，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江澄却是眉心微神色不郁。

蓝启仁敛袖起身，容色严肃的拿起桌上的翠玉戒尺一下一下的敲打掌心，不疾不徐的走下阶梯在诸位学子间来回巡视，以防止有人交头接耳，不认真听讲。只见他一边巡视一边念念有词，掷地有声道。

蓝启仁降山精鬼怪，除鬼驱邪，为的就是度化。

话音未落，自魏无羡指尖飞出的画纸便稳稳的落在了以雅正为名的蓝启仁的臀部上，惹得听学弟子好一阵暗暗发笑。听得笑声的蓝启仁回神怒瞪而来，言语威严至极，带着几分训斥的意味。

蓝启仁笑什么？不许笑！

云姝妤颇为不解的歪头看了一眼在蓝先生的训斥下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的听学的弟子，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轻扯身侧之人袍袖，触及那人望过来的目光小姑娘弯眸一笑，确定不会被蓝老先生看到后，身子微微倾倒以手挡脸压低声音道。

云姝妤他们在笑什么？

蓝忘机不知。

蓝忘机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转向了蓝启仁。而这一望终是发现了原因所在，当即眉头一皱面露不悦，轻挥袍袖隔空取下蓝启仁臀部上的乌龟图紧紧攥在掌心，微微侧首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而后者见他望来的目光先是颇为兴奋对他挥了挥手，触及拿愈发阴沉的脸色终是撇了撇嘴望向别处，毫无认错的可能。

这个小古板，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还不如他身侧的小姑娘有趣。

蓝启仁除妖邪，立正法。凡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

蓝启仁不可坐无端正。

蓝启仁不可疾行。

蓝启仁不可喧哗。

蓝启仁不可以大欺小，戏弄他人。

蓝启仁不可无视他人，肆意放纵。

蓝启仁不可借人钱财，课堂迟到。

伴随着蓝老先生阅读家规时的声音，一只红色纸人直起了身子，轻轻一跃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往蓝忘机身侧的云姝妤飞去。蓝启仁不经意间的抬眸，正巧将这一幕尽数眼底，眉头紧锁望向魏无羡的方向，厉声呵斥道。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在！

听得那严厉的呵斥声，魏无羡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轻垂着脑袋目光时不时的望向蓝忘机那边，触及蓝忘机的视线不仅没有收敛半分，脸上的笑意更浓毫无知错可言。而小纸人早已被蓝忘机所拦下并攥入掌心揉至变形，望向他的目光也愈发冰冷。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蓝启仁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闻言，魏无羡稍作迟疑却并未显现出半分为难之色，环视一周后目光锁定在他蓝启仁身后窗口外清晰可见的古树上，了然一笑开口解释。

魏无羡好说，好比你身后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

魏无羡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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