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深夜来访，血溅白衫

既然说了是来行医的，自然不能忘了正事。

师傅找了一处店铺，在街道的最底端，我猜想师傅选址这里或许是因为店铺旁有一颗桃花树，虽没有以前紫林山庄的桃花树艳丽，却也是缤纷美丽，除此之外，这里很是清静。

店铺是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外面挂了一面锦旗，写着：“白家医馆”。师傅让我化名“白清”，他化名“白风”，我们以兄妹相称。

刚开始的时候，生意很是清闲，只有附近开店的乡邻们会来看看，都是些皮毛小病。后来我和师傅一起治好了一次恶疾，便声名大噪，来看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又因为我们除了收些草药钱，基本上都是免费行医，口碑越来越好，一时之间，“白家医馆”在京城文明。人们提起“白家医馆”，都是夸赞医术高超，医者仁心。

但我没有想到，他也会来。

那天已晚，我正准备就寝。

 “叩叩叩。”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

咦？是师傅吗？刚刚不是跟他打过招呼，说早晨我还要去采药的吗，难道他又要抢着去吗？唉，师傅也真是的……

“叩叩叩！”我回过神来，只听见敲门声更大力了。

“来了，”我边应道边开门，“怎……”

我打开门，看见眼前的情景，要问的话卡在喉咙，一时说不出口。

只见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他的衣服好似被无数刀剑划开，直至肌肤，露出鲜红的血迹。因为他的脸用黑色的面巾遮住，以至我无法辨认他的外貌。

他见我开了门，快速进来，又利索地关上门，把门锁好。

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正想出声叫人，嘴却被他用手捂住了。他手上竟有种淡淡的香气，不同于那些将军侠客身上重重的汗味，也不是那种文人墨客身上的书香味，更不同于师傅身上那种很温暖的桃花香，是那种淡淡的却很让人依恋的味道，可惜混杂着血腥味。

此时他的手极其冰冷地捂住我的嘴巴，眼神也在危险地警告着我，仿佛我要是叫了，下一秒他就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见过无数病人的生老病死，也看淡了，倒真不那么怕死，于是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很想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缓缓放开了捂着我嘴的手，开门见山地说道：“帮我治伤。”

“治伤自然可以，只是先生何不早上再来呢，这大半夜的，民女也要歇息了。”我故意道，想拖延点时间，看能不能叫师傅过来，毕竟是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听完后，他只狠狠瞪我一眼，说道：“叫你治就治，闭紧你的嘴，你治好钱不会少，治不好也不会拿你的命。”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生气了，这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怀疑，说道：“这道旁医馆多的是了，你自然有钱随便找一家去治吧，小女子无能为力。”

他听我这一说，也有些怒气，说道：“这京城，谁不知道就你们家医馆医术最高明，医德最好，我这伤要是随便治治就能好，我找你做什么！”

我知道他伤势很重，但还是气不过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医馆医德好，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贪图这些钱财小利之人！”

他面露奇怪，挑了挑眉，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本没想过要人东西的，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有点小点子，这人身份看起来不一般啊，虽然还没想好，但总是要整整他的狂妄无理。

我心里嘿嘿一笑，说道：“还没想好，我先给你治伤，等治好以后再问你要吧。”

他没再说什么，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点了点头，便坐下，说道：“开始吧。”

我突然又有点古灵精怪的想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道：“你得先把面巾取下来。”

他有些没好气地问：“我让你治身上的伤，取脸上的面巾做什么？”

我有些语塞，却还是努力想了个理由，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先看看你面色如何，才能确定治疗方法，所谓‘望闻问切’中的‘望’即是如此。”

他好似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我心想，莫不是样子太丑不敢见人，如此真是难为人家了。正想跟他说算了。 却只见他右手一用力，直接把面巾取了下来，一边还冷冷地说：“治伤要紧，记住不要把我的面貌说出去，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我呐呐地点头，一边惊叹于他的容颜。和师傅在一起这么久，我以为我不会再为男子的容颜而动容了，但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呆愣住了。

那是怎样的男子啊，剑眉微翘，不深不浅，一双凤眼尽显秋波却是那样的冷漠疏离，仿佛与外界隔离，鼻梁高挺，嘴唇因为受伤显得有些苍白，却难掩其俊俏的面容。这根本不是丑的不敢见人，而是帅的怕吓到你啊。

看着他的脸，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似多少年前的同一个场景，我也曾见过这个男人。

 “看够了没有，我面色如何啊？”他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问道。

  我回过神，不禁自嘲地一笑，又赶紧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认真答道：“先生最近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以至肝气太盛，肝为青色，属木。正常人此次应呈玉石般青色，青中透润。而先生此处却像蓝色无华，应是肝上出了些小毛病。但肝并不影响伤口，所以我可以正常为你治疗，只是治疗后记得拿些治疗肝火的草药。”

他愣了一下，回道：“姑娘医术果真高明，确实如此，倒是谢谢姑娘了。”

我一边示意他脱下外袍，让我治疗伤口，一边说道，“他们都唤我白清医者，你也随他们唤吧，不必姑娘姑娘的了。”

我此般倒是有些私心的，我也一直唤他先生，所谓礼尚往来，说不定可以得知他名字。

但终究是江湖上混的人，他只是点了点，便没有再说话，开始脱外袍。

他起初稍稍用力，想把袍子脱下，却因为失血后没有及时处理，血干了后把衣服和肉连在一块，很难脱下，稍一用力就带下一片血肉，他却毫不在意，见这样太慢太麻烦，直接干脆地把外袍用力撕开脱下，衣服带下一大片血肉，本来就伤痕累累的皮肤如今更是血肉模糊。只见他仅仅是皱了皱眉，额上溢出几滴汗珠，却是一声不吭，好不动容。

纵容身为医者，在医书上看过不少此类的处理方法，明白如此处理才是最好的，慢慢吞吞只会造成伤口感染，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心中很是动容，又见他面不改色，心里徒增佩服之情，又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何人。

但当医者就应该知道守医德，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不该多嘴。这是父亲教我的。

他的伤势很重，除了在外部看到的刀剑伤之外，还有一些被暗器所伤，我从他的肌肤里取出密密麻麻数十根小银针，全都带有剧毒。不知他到底去做了什么，出手之人竟用如此狠毒之招对付他，又惊叹于他前面与我驳论时的气势，还弄得我一点也看不出他还中了毒。我利用以前家里的医书所记载的知识，和父亲、师傅教我所学的，终于把他身上的毒给解了，给他的伤上了最好的愈合药后，天已经快亮了。本想叫他好好休息会再走，但他却拒绝了。

这愈合伤口的药正常讲要连续七天都来上一次，但他硬是给缩成了三天，约好每天夜晚这个时辰过来敷药，让我不要把他治伤的事情说出去。他走前又带上了那条黑色面巾，由于他原先那件夜行衣已经无法再穿了，我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上次师傅怕我冷给我披的黑色披风师傅一直没来拿，他衣服又这么多，我想应该是没有关系的，便给了他。

他接过衣服穿上，便说了句： “第三天敷完最后一次药后把你想要的告诉我。”便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走的很快，应该是用了轻功，几下便没了人影，但却有种意外的坚强。

这人真是的，伤口还没愈合好了，就有轻功，伤口肯定又裂开了!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对了，治肝火的草药他还没拿，下次吧，真是的……不知不觉，我整个思绪都被他占据了，我连忙摇摇头，让这个男子从脑袋里离开。

等缓过来，我打了个哈欠，还真是有点累了，天都快亮了，一会又要去医馆里了，还是赶紧休息会吧。

我躺在床上，竟然又不禁想起刚刚那位男子，那种熟悉感又涌上心头。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