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光匆匆，去往迷途

今早，阳媚。

“师傅早。”

一大早，就见一个男子坐在树上，望着天边微升的太阳，喝着酒。

“清清早。”男人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因为这光太明媚了，他并没有瞧我一眼，因为这么多年来，只需要听声便可分辨了吧。

是呀，都三年了。

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原是从哪里来的了。

“师傅别老喝酒，你昨天不是跟我讲喝酒不好吗。”

“那是对你这种阴虚之体，师傅体质属气虚，应少量饮酒以求补气。跟为师那么久，还没学着点东西呢”他朝我说到，脸上又是那种若有似无的微笑。

唉，每次师傅都有理来说我。

“我知道啦，师傅。你可别再说我了，您教我的，我都记得牢牢的，差不多都把您会的学尽了吧。”我笑着调侃道。

我这些年着实跟师傅学了不少东西，关于医学上的造就师傅懂的几乎可以比得上父亲，且偶尔师傅还会与我讲些棋艺、练兵之法，甚至会谈及众人都渴望求得的帝王之术。

“此话差矣。”

“哦？”一是因为好奇，二是因为想到又能逗师傅教我些玩意心里的得意。

“看这个。”他似看出我心中想法，撇撇嘴道。

他就坐在桃树上，似乎没有任何要下来的意思。

我好奇，正抬头看去，还没看清他手上是何物，便听见了宛转悠扬的箫声。

箫声动听而清脆，明明是秋季，却带着春天中雨落的水光溅亮花朵的美感。声音时轻时重，时而婉转绵长，时而汹涌干脆，似乎在演绎一场说不清的风花雪月。

说真的，我以前从未听过别人吹箫。

父亲不擅乐理，而母亲会抚琴却不会吹箫。而我离开他们后便被带到了这紫山别院，四处难以见人的地方，师傅以前也没有在我面前吹过，自是第一次听。

我很想问问他，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吹过给我听，但却又不忍心打断这萧音，故也静静听着，不出声。

一曲闭。萧音却还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如何？”他淡笑，眼睛凝望着我，问道。

“妙哉妙哉。”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且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轻身一跃，便跳了下来，拍拍身上沾染灰尘，道:“改天再教，今日有事干。”

我抿抿唇，不满道:“哪来这么多事……”

他似乎被我的样子逗乐了，扑哧一笑，走上前毫不避讳地捏捏我的脸，道:“我要是说出来要干什么，你就不一定是这个反应了。”

我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这师傅真是的，没大没小。又有些好奇，毕竟师傅很少这般故弄玄虚，却也只是淡淡问:“何事？”

他见我这般，也只得无奈自己的徒弟是这般淡漠性子，说道:“你好歹也是医者世家，天天呆在这荒无人烟之地，也该进城行医了，也算是没辜负你父亲的意愿。”

我原听心中有些悲凉，父母死的不明不白的，师傅却又不肯告诉我，多年来我一直听父亲母亲的嘱咐好好活着，只求心安理得，跟师傅多学东西，让自己的生活充足点，累了便睡了，不会有时间想伤心之事，如今我身体安好生活也安定幸福，也算是没有驳了父亲之托。

而提到进城之事……我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兴喜若狂来形容啊。从小就生活在孤独无人的雪山之巅上，而后又来了这隐士修行的深山老林之中，连几个人影都见不着，此般进城自是让我兴奋的。

不知是不是师傅看见我眼中流转的耀眼金光，只见他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有些得意地看着我，我也不计较这些细节，激动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有些哭笑不得，宠溺地看着我，摸摸我的头，说道:“即刻出发，快去收拾些衣物吧，可能要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我去了。”答应一声，我便匆匆进了房。

临别了，虽然这里也就我与师傅俩人居住，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别，但这处景这片地，已然是我熟悉的朋友。要离别一段时间，也是有些不舍的。

突然想起往昔我在桃树下背《诗经》，想起第一次师傅教我舞剑时，我不小心刮落的几瓣桃花，想起在桃花雨中我与师傅的初见，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夕阳的余晖轻轻撒下，照映着石桌上刚刚酿好的桃花酿格外明亮。我连忙问一旁的师傅:“桃花酿要带吗？”

却已然不见他影子，我奇怪，心下一紧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师傅不会不要我自己走了吧……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多虑了，他要是想走随时可走何必等此时，且我刚想完，师傅便牵着一辆简朴的马车向我走来。

一人一马一车。人一袭白衣面容俊朗，马神色悠然傲然站立，车古朴大气毫不俗气。即使静立着，却也是一道风景。

“清清，时候不早了，上车吧。”

“哦哦好，来了。”我还没缓过神来，听见他叫唤我，连忙应道。

正向前走去，忽然只感衣衫一轻，一块晶莹剔透的墨玉滑落而出，我一慌，连忙伸手接住。

这块玉正是当年那位黑衣俊俏少年落下的，当时他走得太急，我也无法还他，便留在身边，此般下山，我还是决定带着吧，说不定能遇见，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奢望。

等重新把墨玉放入怀里，师傅已经上了马。我急忙向马车走去，“等等，我这就来了……”

此次出行，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