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口干舌燥的感觉实在令人难耐，病床上的少年悠悠转醒，撑起疲乏的身子借着窗外的月光寻找茶杯的踪迹。
“啧，”无奈地发现桌旁没有水壶的踪迹只有一瓶大大地葡萄糖，黑羽快斗只好咋舌，“看来得亲自动手了。”
腹诽着江古田医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意，他套上鞋子起身。
一阵不适的头晕后，他顺着门缝里透进的光线，打开门向外走去。
门外的走廊相对于门内而言实在是过亮了一些，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才适应了当下的亮光。
“值班室……”迈开腿打算右转，“应该是右边没错。”
然而下一秒，他浑身如击电流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座椅，迈出的右腿便被生生地定在原地。
座椅上的人儿有着纤瘦的身子，过肩的长发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浅黄色家居服。
中森青子？！
心脏竟然毫无预警地跟着一缩。
迟疑地呆在原地不知道怎样向前，黑羽快斗这才发现女孩的头垂的很低，稍长的墨色刘海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
胸部节奏均匀地起伏着。
——睡着了？
——她……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松开不知何时握起来的双拳，他走向她的途中瞟了一眼门口的时钟，指向“2”的时针第一次有了心惊的味道。
“工藤和服部是怎么回事？”放低音量地抱怨，他俯视着她在光线下泛着柔顺光芒的发丝，“怎么会同意让她睡在这里？”
黑羽快斗缓缓地蹲下身，目光亦跟随着女孩浅浅的呼吸而轻柔起来。他想起不久前病房里她豁达而明丽的笑容，湛蓝的眼眸倒映着她依旧娇憨的睡颜。
——明明已经对她说了这么过分的话。
——过分到连我自己都差点想扇死自己的话。
抿了抿唇，他还是放任自己一般地抬起手，指尖触碰到的是女孩柔嫩的面颊。
温暖的感觉令他差点落泪下来。
——你为什么还能笑的这般自在？
——我是不是……离你越来越远了，青子？
——青子。
——青子。
他在心里默念了两声，强迫自己将手抽离了女孩的脸。
入秋后稍凉的空气包裹住他手指的瞬间，他竟露出小巧的虎牙，对着面前的女孩笑的愈发灿烂。
——以后就是“中森”同学了，青子。
——所以，让我最后这样叫你一回吧。
“青子……没有在御神木下等你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后悔做的那个选择，即使现在败得一塌涂地，我还是不后悔。”
少年的眸子是一同往日的清亮，湛蓝的天空是如同被雨水洗涤过的干净。
“但是我啊，已经没有信心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保护不了你青子，我根本……保护不了你。”
语线里满是磨人的苦涩，他却坚持微笑着直视女孩的面庞，
“你骂我懦弱也好，说我不讲信用也罢。我和你，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们，就到这里吧。”
——“青子。“
他忽的忆起几个月前的天台之上，女孩抱住他的手是这样的紧，紧到他希望流逝的时间就此打住让他们永远相拥下去。
他安慰她说，自己虽然不能做到刀枪不入，但起码也算是无所不能。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自不量力的蠢话。
少年站立起来，在花白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影子。清俊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记得照顾好自己哦……中森同学。”
——中森同学。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座椅上沉睡的少女皱了皱眉，终究是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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