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第九章 思绪打捞起

“洛克。”仙人让小男孩靠过来。

“登云先生，有什么事？”洛克疑问道，仙人没做出回答，只是揉了揉洛克的头，沉沉叹气道:

“昨日城中突然出现的女性影像，吾从未听过其名号，再加这地牢中鱼龙混杂，讨伐魔王之路，恐怕遥遥无期啊。”

“洛克还能活很久！总有一天洛克能讨伐魔王的！”小男孩激动地说道，但登云知道，自己的时日没法熬到眼前这个小男孩可以独挡一面。

“必须再快点！”

而此时，“我”这边又发生了些事情。

“杰，头儿叫你把意识上浮回来。”在第一章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进行通讯的调整人员突然这么向我通知道。

“哈！？这人的故事线来没矫正完呢！头儿到底在想什么！？”我心里开始烦躁，因为头儿的命令我不能拒绝，可如果这时候上浮，不光是故事线会出现紊乱，吴笛在现实中的精神也会受影响。

“杰，回来，他已经不重要了。”头儿沉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进行上浮准备。

“拟似人工已上传完毕，开始进行意识上浮。”

“限制模块，回收完毕。”

“解限模块，回收完毕。”

“思绪模块，回收完毕。”

“……地牢模块，清理中——”

我完全明白这个清理中究竟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吴笛和他故事中出现的一切事物消逝于回收站的大口之中，可我已经无法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授权成立，传入完毕。”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突然出现的弹窗，意识就被拉回了我所生活的现实。

“头儿！这是第二次了！你真的那么喜欢把他人的精神健康当玩笑吗？”我怒吼着，却没敢去动手，毕竟我的生计都被捏在他手里。

“有人出大价钱要整他，杰，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头儿两指夹起口中香烟，朝我脸上吐了一阵烟。

“呸！呸！”我吐了几口，然后扭头就走，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和这个油光满面的油佬说半句话。

“哼，钱打你账户里了。”这是我关上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雨开始一滴一滴地落下，不久应该就会变成狂风骤雨，不过这对这个现实里的人们来说却没有什么影响。

“在这个雨已经成为幻象的世界，被雨淋湿都变成了一种奢侈。”杰感叹着，走回了自己的家。

这个现实，是某种可能性延伸出的未来，科技已经达到可以轻易将精神障碍者矫正为正常人，而这位杰的工作，恰好就是这个领域。

“喂？哈？找我借钱？得了吧，我自己都快穷得吃不起饭了，就这样，挂了。”杰坐在沙发上，沙发的按摩功能自动开启。

“这年头，谁没有几个钱啊？没钱的，要么是命，要么就是不够努力。”杰享受着沙发给他的安逸，将某些事都忘了去，但常言道，若你不去处理事情，事情便会来处理你。他会为此时的安逸付出代价，但他不会知道。

“把他处理掉吧，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消失了。”一个声音在吴笛的耳边响起，他模糊的意识暂时无法清醒，只能任由未知的机器将他运送到堆满不可名状的肉堆里。

“咳咳！”他的意识忽然清醒，从肉堆里爬了出来，四周漆黑一片，他只能借着直觉，向前方摸索。

“冰冷的感觉，这是墙壁吗？”吴笛抚摸着，感受到脑海里有着某样东西正呼唤着自己。

“呃！？”无数人的悲哀、愤恨、痛苦都奔涌进了吴笛的血管、神经和筋骨中，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情感都一股脑地冲到了他的大脑和心中，这是他们——地牢中所有被清理的人们的冤魂！

“轰！！”紫黑色的光柱伴随着鬼魂状的雾气冲天而起，而这座建筑物里的所有人无一例外地——成了一具具枯骨，那位肥头大耳的老板自然也在所难免。

光柱掀起阵阵余波，将这座未来城市的一切都化作了残骸……

“靠北！这是八级大狂风了吗？”杰从自己已经没了天花板的卧室里醒了过来，因为有保护机制，所以他并没有受伤，但这场灾难毫无疑问也给了他一次重大打击。

“我现在正在光柱灾害的中心——艾林精神矫正研究所前。”不要命的记者来到光柱附近进行直播，可悲的是，这段视频是十分钟前发的。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杰看着视频中已经是废墟的研究所，一脸不敢置信。

记者生前的最后影像是在一阵紫雾飘过后，化作了一具被吸干净的枯骨。

杰也来不及多想，立马开起自己的轿车，朝着市外疾驰而去。

道路上很多倒塌的楼房碎石，不过这个现实的车辆都可以在高空飞行，所以自然也不用担心这点，需要担心的，只有那阵即将接近的风暴。

“脱胎换骨，踏尸散血，万怨缠身，已然登仙！”怨灵们在风暴中不断嘶吼着，在他们的见证下，吴笛脱凡登仙。

“我会毁掉一切，这便是这个世界所要背负的命运。”他大手一挥，整个城市都被夷为平地，几辆没来得及逃离的车辆被压成铁饼。

“轻易把这个世界破坏太便宜你们了，你们好好尝尝自己的幸福被一点一点清空的滋味吧！”吴笛从空中消失，只留下一阵巨大的怨灵龙卷在废墟间撕扯侵蚀。

几天后，杰来到了另一座城市，在这里的酒店住下了。

“据专家表示，这场风暴将不会停息，它将席卷世界各地，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逃避。”

“什么玩意儿？”杰看着新闻中主持人的发言，满脸打着问号。

他看着窗外，天气晴朗，适合出去转转。

“那个风暴，难道和吴笛有关吗？不，怎么说都不太可能吧，只能说是那个油头佬报应来了。”他这样思考着，坐到了一家咖啡厅里，服务员是个可爱的小妹。

“你好，需要点什么？”

“嗯……你有男朋友吗？”杰直接打了个直球。

“嗯……暂时没有的，先生。”小妹礼貌地笑着回应道。

“那你下班后有时间吗？”杰邀请道。而在这时，吴笛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基点。

“要让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得不幸，便需要命运的助推，否则命运终将会如同车轮般回转到原点。”他将手合作手刀欲斩断命运丝线，但当他即将触及时，手却停住了。

“呵～不幸如果只用斩断命运丝线的方法创造，也太过简单了。”吴笛大手一挥，将命运的丝线分散、杂糅、嫁接，命运开始变得无序，轮转的因果报应也悄然消失。

“相信吧，人，奇迹不再，轮转消无，绝望遍地，痛苦入髓。”他向世界诅咒道。

飞禽开始无法飞翔，走兽开始无法奔跑，植物开始无法生长，而人类开始没有欲望。

“砰！”天空之上的车辆开始陆续坠落，飞禽开始集体朝着人类的建筑舍命冲撞，甚至日月的光辉也开始溃散。

“晚上了？”杰抽着事后烟说道，而那个服务生小妹只是在他的怀中沉眠。

“世界末日！这是世界末日！”教堂的信徒们大叫着，眼中充满着绝望，他们所信仰的事物逐渐从他们的脑海里消失。

吴笛走在他们的街道上，看着万物坠落，绯红溅染，他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即使很久以前他也是其中一员。

欲行劫掠的人因为欲望消失而饮弹自尽，拼命挣钱之人因遗忘留念之人而失去生存意志。现世可谓是一番人间炼狱。

“这气息，是魔！”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白衣道骨仙风之青年现身于吴笛的面前，而吴笛并不在意。

“妖魔！你为何在此祸世虐人！”青年掏出长剑，但在剑准备指向吴笛时，直接就瓦解散作飞灰，那青年也被怨灵伤及内脏，倒地不起。

“呵。”吴笛只是冷笑一声，继续走向远处。他对不自量力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世间的一切终将沉沦，而我只是为它献上哀歌者。”万道惊雷将城市倾倒，大雨倾盆，生命寂灭！

这个世界开始崩溃，没了命运的维持，世界的现实没法存在，吴笛的破灭愿望轻易便实现了。

“没意思，破灭得这么轻易，未来的力量还不如怨念。”神明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再造一次世界？”仙者问道。

“在重造世界前，我们还是先想想这次出了什么问题罢。”神明挥指，整条故事线被梳理了出来。

“最初重启时，杰通过精神潜入仪来到了吴笛的故事线，并对这个故事进行篡改，创造了地牢，算是强行贴主题了，这里还没出现什么毛病。”神明散去这段，又翻出下一段。

“直到杰被他的老板打断，他的老板说有人花大价钱要害吴笛，这才引致吴笛身陨，怨魂登仙。”仙者指出了问题所在。

“所以那人究竟是谁？明明吴笛为姐姐报仇的桥段都是被设定的，吴笛本身就是个孤儿。”神明问道，它翻遍那个世界的个人信息，突然找到了一个稍有权势之人，他为了让他那个和自己姐姐生出来的儿子快点摆脱智障，便出钱让那老板把吴笛这个毫无所依的孤儿的位置给腾了出来。

“所以命运即使没被吴笛扰乱，还是会如同狗屎一样又臭又烂，吴笛只是加速了世界坍塌罢了。”仙者挥起拂尘，将因缘过往散去，执一颗世界之种，再以虚无为壤，生出又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