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六十五章 拐回正道

还没进院子，远远看见躺在地上的一扇门，我似乎知道是谁来了。

清欢欢快的奔向我，准备拥抱我：“阿年，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看了眼地上的门，又看了眼清欢的笑脸，深呼吸，挤出笑脸，迎接清欢的拥抱，好在力道应该是可以控制了，比上次的突袭要好受很多，然而我还是有种，快要窒息，骨头快要碎掉的感觉。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下个帖子，到吓了我一跳。”

杜衡道：“我今日去了洛府，那只狗的恢复情况似乎还不错。”

我开心笑道：“还是我们杜太医厉害，妙手回春，佩服佩服。这医术且不论，这份心更是难得，还知道挂心一只小狗，去探望它的状况。”

杜衡双眸微垂：“清欢一早跑来找我，想知道狗怎么样了。”

清欢嘿嘿一笑：“阿年你不用担心，那只小狗都会朝着我摇尾巴了。”

杜衡面无表情的望了望倒地的门：“狗会摇尾巴，门没有尾巴。”

“阿年，你等会，我先把你的门修好。”说完这话，清欢便跑去一手提起门开始修理，用小手握成拳头“哐哐”两下，砸了上去加固。

她拍拍手走了过来：“阿年，门给你按好了，毫发无损！”

我维持着脸上最亲和的笑容，不露出一丝惊讶：“清欢，这门，是怎么坏的？”

清欢颇有些嫌弃的瞅了眼我房中的门：“我想用门来模仿小狗的尾巴，摇给你看，结果这门也太不结实了，我上刚上去晃了一下，就坏了，还有这茶盏，我刚端起来喝一口，它就碎了，阿年，你家的木匠太黑心了，还有负责你起居的嬷嬷丫头也不是好人，净拿些次品来糊弄你。”

“清···清欢，兴许是你用大了些力气吧。”

清欢毫不上心的摆摆手：“我平日在家也是这般开门，喝茶的，无事啊。”

杜衡声音平铺直叙，毫无起伏：“清欢，你府里所有的门窗、摆设、器具都是在无数次夭折后，沈将军找能工巧匠特意定制的。”

清欢忙不迭的点头，双眼放光：“是啊是啊，阿年，我让我哥哥把那些人介绍给你。”

我点头，继续微笑：“谢谢清欢。”

清欢笑的更欢：“阿年，我今天是来找你帮忙的。”

“需要我做什么，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清欢再次猛地点头：“阿年，我想抢亲，到时候你陪我一块去吧！你帮我拉着我的夫君跑路，我稳住新娘。”

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呆滞，不由自主的望向杜衡：“杜···杜太医，清欢在说什么？”

杜衡没搭腔，反是将我的手拉了过去，号脉了好一会，又盯着我的耳朵看了半晌：“耳道未损，怎的突然就不好使了？”

我脸上的笑好像已经僵硬了：“···我只是没听懂清欢的话。”

“上次你见过的那个须多的男子，奉了师命，下山定亲，清欢说这人是她的夫君，要去抢了回来。”杜衡的声音平静、温和，没有丝毫斥责、恼怒、不悦，不带一丝情绪，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我尽量放柔语气：“清欢啊，人家拜堂成亲，你去抢亲不太合适吧。”

清欢笑意未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合适的？”

“可是他们都准备拜堂成亲了啊，你这样去搅和，新娘该颜面扫地了。”

清欢歪歪头：“为何新娘会伤心欲绝，颜面扫地？”

我不知是笑还是哭，脸上有些抽搐：“你抢了人家的夫婿，大喜的日子孤零零的，你说新娘会不会难受和绝望？”

清欢大手一挥，豪迈道：“我当然不会空手去抢亲，我抢了她的夫婿，我就再还她两个，随便挑。”

我心里浮现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看向杜衡：“两个？哪两个？”

“杜太医和我哥啊，我瞧着，都比我夫君强一些，新娘应是乐意的。”

杜衡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似乎清欢说的二者之一没有他一样。

我继续晓之以情，努力想将长歪了的清欢拐回正道：“你觉得你哥和杜太医都比陈大侠强，为何你非要嫁给陈大侠呢？嫁给杜太医也可以啊，何必坚持要指定的那个人。”

清欢认真想了想：“杜太医掰腕子太弱，不行，而且这几日，我看到我夫君就觉得很开心，就像吃了一大碗红烧肉的感觉，特别满足。”

“那你有没有想过，和陈大侠成亲的女子，兴许看到陈大侠也很开心，你若将陈大侠抢走了，她喜欢的男子没有了，会不会很伤心？”

清欢蹙眉：“可是我愿意把我哥哥和杜太医给她选啊。”

“清欢，你有想过没有，你哥哥和杜太医，为何要听你安排和摆布去做这些事呢？”

清欢声音染上更多困惑：“可是从小到大，我说什么，哥哥都会同意啊，杜太医也是，我要吃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满足。”

我尽可能放柔语气：“那清欢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对你百依百顺呢？”

清欢有些慌张：“需要···什么原因吗？”

“清欢会看到每一个人都去拥抱吗？”

她重展笑颜：“当然不会，要看到喜欢的，才会去抱他们。”

“那清欢看见什么样的，会心生欢喜？”

清欢眼睛转了一圈：“说不好，反正阿年这样的，我见了就觉得喜欢。”

清欢颇有些孩子心性，这脱口而出的话，也是让我心中一暖，顿了顿，看向这双干净的眸子，心中谁不愿灌输着办人情世故给她，只是她的兄长似乎宠她太过，这般大是大非，若不教她，就怕无引导，无拘束，随心所欲，一片赤子心肠反成了理所应当的自私自利。

“那清欢会看到每一个男子，都想和他成亲吗？”

清欢猛地摇头：“要能掰动我一根手指，才能做我的夫君。”

“所以，清欢你看啊，须得你喜欢的人，或者达到你的某些要求，这些人，你才会去亲近，去做朋友，去对他们好，所以人的感情没有无缘无故的，都是有源可溯的，沈将军对你好，是因为你们是血亲，你们身上流着的是同样的血，最亲密之人莫过于此，杜太医对你好，是天大的恩情，你救他一命，他心中惦记，才会对你好。”

清欢歪头想了片刻，又看向我：“那阿年呢，你对我好是为什么？”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清欢脱口而出，语气诚实：“虽然我听不大懂阿年刚刚说的话，但我知道，阿年是为了我好才对我说了那么多的，我哥说过，当一个人苦口婆心的和另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要不就是这人关心她，希望她变得更好，要不就是这人另有居心，心怀叵测，阿年必定是前者，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的。”

这一番话，不知为何，让我眼内微微湿润，心中也有些让人满足的酸意，感动之余，对沈展琰的感观也有了变化，将自己的妹妹护的这般好，不谙世事，活得自在随性，甚少烦恼，虽不知利弊谁多，只凭这份对亲人的用心，却也让人佩服。

“阿年，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一眼就喜欢上了我，拥抱了我，我也是如此，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清欢笑得有些得意：“你看，我就是招人喜欢。”

“言归正传，所以清欢你现在可知道，为何你哥哥和杜太医对你那般好了？”

清欢突然蹙眉，走向杜衡：“杜太医···对，对不起，我让你给我做了那么多吃的，我以为这些都是你该给我做的，却忘了以前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以后不让你给我···给我做好吃的了。”她说着，连声音都有了一丝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