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六章 杀意四起

我满脑子乱哄哄的，迷瞪瞪的起身行礼，准备回房。

江老夫人突然开口：“三丫头，你无师自通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无意追问，也认为没必要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当这个秘密能够沉淀在你心中，世人不过是猜疑，但当这个秘密暴露，引来各种未知的情绪和事情，你的麻烦日子就来了，所以你要记住，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知。”

说完这句话，江老夫人便起身进了内厅，我在门口站了片刻，对着内厅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

江老夫人，谢谢你。

我睡的朦朦胧胧的，却忽然感觉心口不安，跳的有些发急，我本想立马睁开眼睛，可不知为何，又多了几分恐惧，我双手握的紧紧的，凝神的挺着房间的动静。

房间没有一丝声响，我却更觉压迫，让我有些透不过气。

突然有个男子的叹息声：“醒来了就睁开眼吧。”

房间居然有人！

还是个男人！

我颤巍巍的睁开眼，屋子黑暗，朦朦胧胧看见床前站着一个身影，这个男子也未开口说话，我眯着眼，等眼睛适应了极暗的光线。

是他，沈展琰。

他未开口，只是眼睛看着我，脸上无笑也无厌恶，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处事不惊，还是习以为常？江婧年，你这是第几次深闺会外男？”

我缓缓开口：“这难道不是深夜外男闯香闺？”

“你不怕？”

“怕。”

“怕什么？”

“怕你杀我。”

沈展琰嘴角微动：“为何不是担心劫财劫色，而是怕我杀你？”

“你对我不知原因的恨意我自然能感受到，夜黑风高，不争是杀人放火的最佳时机吗？”

沈展琰微微低头，光线幽暗，越发看不清他的神态：“你的语气有不屑？”

“当然。”

沈展琰猛地抬头，眸色浸染了些许疯狂：“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不屑！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我的人生怎会如此！”

这一次，我清晰无比的听到了沈展琰的恨意，最近距离看到了他眼底的仇恨、愤怒和伤痛，我愣在床榻上，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他的滔天恨意让我不知如何招架，我曾使了好些银子，打听了很久，都未从旁人的嘴里得知，沈展琰和江婧年相识，既是素未谋面，这仇恨来的太过诡异和不可思议。

沈展琰又逼近一步：“你被最爱的人背叛过吗？你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过吗？”

下意识的，我想到了自己的一生，头似乎自己就重重的点了点。

他突然爆发出笑声：“你点头？”

我被他的笑声缓回神，略带惊慌的看向门外，他嘴角的笑意残留：“你还有廉耻可顾？害怕旁人看见你也会外男？且可放心，你外间守夜的丫头婆子被我点了睡穴，不到天明不会醒。”

我心中到略微轻松了些，若真是难逃一劫，倒也不会牵连知书和墨画了：“玉面战神将军少年成名，虽是战场厮杀辛苦，却也获得满城姑娘芳心一片，更是与秀王惺惺相惜，两人情谊深厚无比，怎么都没有听闻过，沈将军被爱人，被朋友双双背叛？”

沈展琰眼神讥讽一片，语气更是凉的吓人：“江府三小姐任性刁蛮，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在府中的日子更是逍遥自在，这样的废物，也会有爱人和知己？未曾有，又谈何背叛，未曾经历背叛，眼中有故做什么玄虚，露出什么沉痛！”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这人，这人是真的想杀我！

他取出腰间的匕首：“江婧年，比起我受过的侮辱，死，算便宜你了！”

我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杀我，连个理由都没有，是君子所为？”

沈展琰手上的匕首寒光映射的他的眸子更黑了：“对于你这样的人，还需要君子之礼？”

“死也不让我死个明白？我和你素来不相识，更无旧怨，为何突然你就对我恨之入骨，你刚才突然说道爱人和朋友的背叛，可我自问，二者皆非，你不过是欺我手无缚鸡之力，在府中又不受重视，原来这就是玉面战神，我看不过是冷面小人。”

“原本以为你只是水性杨花，品行不端，未曾想到这一···你到多了个牙尖嘴利。”

“我在江府落水，是你背后操纵的吧。”

沈展琰眼神闪过一丝讶异：“你几时···你倒是聪明！”

“果然是你，让我险些命丧黄泉。”

他翘起嘴角，心情颇好：“不是险些，是让你今夜定会命丧黄泉！”

我拔下发间的簪子，对准自己的咽喉：“你若不分青红皂白，让我不清不白走哪黄泉路，我便是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死于我手和死于你手，哪个更解恨？你心中明白。”

“那都是你罪有应得！”语毕，我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只知道下一刻，冰凉的匕首就贴在我的脖子上。

“怕吗？”

“怕。”

“你开口求我。”

“求你，你会不杀我吗？”

沈展琰笑意加深：“我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兴许是在死亡面前，心中的恐惧居然慢慢消散，怒气反而慢慢凝聚：“沈展琰，你是战神，但不是神，即便是神，也没有资格随意决定人的生死。我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却只因为你的个人喜恶，我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若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强者可以任意欺凌弱者，你尽管动手，我也绝不会求饶，恨只恨我不是个男儿身，没有一身好武艺，否则今日定要和你一战高下，哪怕是同归于尽。”

“口气不小，神？我不是神，却是世界上最有资格杀你的人，我若说上一世你害我死无全尸，连家都没有，你可信？我若说上一世我待你如珍似宝，你却红杏出墙，和我最好的兄弟朝云暮雨，你可信？我若说上一世你怀着孽种，却凭着孽种成立了我将军府的当家夫人，你可信！？”

沈展琰瞋目切齿，声音微微发颤，显然是怒气无法压制，他的嘴在一张一合，我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沈展琰？莫非也是借尸还魂，来找江婧年报仇了？

我又摇摇头，这些事很显然是尚未发生的，谈何报仇？

心中又是一惊，上一世！莫非这沈展琰是重活一世！上一世的江婧年果真一步步辜负了他！

脖子上的凉意消失，反而有些许发烫，一股温热的液体微微流淌，心中不知是绝望还是叹息，什么情绪都交杂在一起，看向沈展琰的目光中甚至有些同情。

“死到临头，你这眼神到让我看不懂了， 你在同情我？”

我脖间的伤口有些痛：“我信你说的上一世。”

沈展琰依旧皱着眉，十分不喜的看着我：“信就好，你可以清楚明白的去地府了。”

我摇摇头，感觉到匕首在脖间加重了力道：“不，我不认为我应该死，我没有做这些事，你说的是上一世的江婧年，你又怎知这一世的江婧年就是上一世的江婧年？”

沈展琰怒气骤消，一边嘴角弯起，眼神却越发冰冷：“巧舌如簧，颜之厚矣，你纵然说破天，你今天也难逃一死。”

“上一世的江婧年可曾精通琴弦之乐，可曾涉猎群书，认识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世道轮回是奥妙无比，你怎就知道面前的我，就一定是你该杀的人，退一万步讲，纵然我还是那个江婧年，你沈展琰不是也好端端的在这，我有害你分毫？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你变要夺人性命，这理不通。”

沈展琰一双黑压压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的双眼，时而微眯，时而怒瞪，时而微垂：“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怕死。”

“我一直没有否认，我怕死，被莫名其妙杀害，我不但怕而且不甘。”

沈展琰犹豫片刻将匕首收于手中：“你嫁给我做妾，或嫁给洛殊安，我便留你一命。”

“不嫁，我想嫁给谁，需得我心悦谁。”

沈展琰冷哼一声：“果然还是上一世的江婧年，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夫妻共同搀扶，走过数十载，不找个心悦的，难不成要找个两看生厌的？”

沈展琰抿嘴，手中的匕首又推来，却见破窗而入的一个石子，匕首落地，沈展琰望了我一眼，神情不明，便又推窗而出。

我下床取来伤药，轻轻敷在脖间，心中的震惊是不用说的，原来这沈展琰是重生之人，且上一世的经历和我有几分相似，只是虽有同病相怜之意，脖间的刺痛却让我还是对她有一份不喜，姑且不论我不是上一世的江婧年，纵然是，这些这一世没发生过的事，她何其无辜。人的一个念头，转瞬即逝，而念头和念头之间，千差万别。

谁人能知这一世的人，是否会重新走向上一世的路？让我更为不解的是，那个从窗外投掷石子的人是谁？莫非是那宋吟为了回报恩情，安排了人护我一段时日？可是看那人的性子也不像是这般的性情中人，着实想不透。

我微微叹息一声，合眼睡去。